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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失中的安全感 — 胡忠銘牧師

  • 胡忠銘牧師

經文:以賽亞書二十六章1-7節;約翰福音十四章27節

前言:
本文主題<消失中的安全感>,乃引自《中信月刊》第452期,第三十八卷之封面標題。藉此為題,旨乃要讓處於政治、經濟、科技、環境與心靈焦慮情況下的我們,能夠從日漸消失的安全感中,尋回失去的平安。

一. 安全感的消失-自信與自尊
幾星期前,朋友前來拜訪,話家常時,她始終用手緊緊遮住嘴巴,顯得相當的不自在,似乎很怕我看到她的牙齒。經過了解,這才明白,原來她滿嘴蛀牙,必須長時間的修補和治療。當天,牙醫師正好為她製作齒模,幾天後才能裝上假牙。因此,在這等待的「空窗期」,缺了好幾顆門牙,才使得她講話時,一直用手遮著嘴巴,深怕別人看到她的「狼狽相」。不只缺少門牙會出現如此的舉動,若臉上突然長出一顆大青春痘,或是因受傷而留疤時,也都會在缺乏安全感的情況下,想盡辦法遮掩。其實,人不單會為了身體外在的缺陷出現這樣的反應,人的自信、自尊缺乏安全感時,亦會在「緊張」的狀態下,強烈渴求別人的肯定與保證,以之換取自己的安全感。

消失中的安全感,在當今的社會,可謂日益嚴重,特別是在科技進步、物質豐富、民主開放之後更甚。最為明顯的,不外乎時下的台灣,經常可見到各級民意代表,為求能在電視媒體曝光,無所不用其極的使出各種作秀手法,其訴求的,往往和問政無關,只想讓人知道他的「存在」和「偉大」。此外,不少有錢、有勢又有閒的人,為能消除身上的皺紋,不惜鉅資,爭先恐後的前往醫院施打肉毒桿菌,期盼能夠永保青春。再者,吸毒、吃搖頭丸、尋求一夜情者,亦不在少數。還有,正事不做,想一夜致富,整天沈迷於樂透彩簽注者,可謂比比皆是。這些現象的產生,已經顯示出人們的內心嚴重缺乏安全感。難怪有許多心中沒有安全感的人,會用「另類」的方法來替代精神層面的滿足與需求,導致千奇百怪的想法和行為紛紛出現。這樣的作法,根本毫無助益可言,只會使人的心靈更加空虛和墮落。《中信月刊》當中有段文章提醒我們:

沒有安全感,說起來挺抽象的,但反應在生活中,是既可悲又可怕的。一個沒有安全感,心中空虛不滿足的人(不管在哪一方面),會本能地去找東西填塞,總之會想盡辦法消除那股不安的感覺。比方說,深怕遭竊,對治安不太放心的市民,自然會在家裏裝各式門鎖、防盜器。至於擔心年華老去的,當然就會拚命在做臉、護膚、衣著、化妝、塑身、整型等方面下功夫囉!這都還算是無傷大雅的例子,倘若在生命中極重要的幾項要素中(如愛與被愛、自信、自尊),缺乏安全感,但又因為整個世界的潮流、媒體的誤導、群眾心理的帶動,促使他找錯管道、用錯方法,以致於所找到的替代品與方式對自己有害無益,但卻不自知……,那真是對心靈的慢性謀殺。

諸如此類的怪異現象,不只在台灣如此,在國外亦到處可見。美國就有多位藝人,不惜鉅資的花上千萬,甚至上億美元的保險費,只為了保命、保財和保身。最為世人所樂道的,不外乎1995年以<我的家庭>這部電影走紅的美國影星珍妮佛洛佩茲(Jennifer Lopez),去年(2001年)竟然大手筆以近10億美元的天價,投保她那有如魔鬼般的身材。其保險金額分別為:兩條腿共保2億美元;臉和頭部各保5000萬美元﹔髖部1億美元;胸部2億美元;臀部2.5億美元。有人把珍妮佛洛佩茲的體重除以投保金額後發現,她每一公斤肉的保費將近1800萬美元,折合台幣約為7億元。

更誇張的是,享有美國「影壇公主」美譽的布魯克雪德絲(Brooke Shields),1984年進入普林斯頓大學就讀時,一時之間,成了狂蜂浪蝶追逐的目標,她媽媽擔心其寶貝女兒青春玉女的形象受損,還特地向保險公司買了貞操險。此外,歌星為嗓子,運動員為手臂,演員為胸部、臀部,甚至為性器官花上大筆金錢投保者亦不在少數。這些無一不是因愛與被愛、自信與自尊缺乏安全感所產生的作為。

二.安全感的消失-科技與文明
除了缺乏愛與被愛、自信與自尊會引發人心的不安外,科技與文明雖帶來極大的方便性,但卻也讓人的安全感不增反減。不久前,因著一名為「求職信」電腦病毒的肆虐,使得世界上許多電腦紛紛中毒,尤以公家機構和機關團體為甚。當然,家用的個人電腦亦無法倖免。中了這「夭壽」病毒,電腦就會如同人類得了重感冒,不但「免疫力」(電腦防毒軟體被吃掉)會完全消失,連「身體」(電腦開機後,無法作業)也無法動彈。我就是這波電腦「流行性病毒」的受害者,使得我多天無法作業,許多功課幾乎停擺。幸好經過教會電腦專家的協助,才使電腦恢復「健康」,得以繼續工作。縱使病毒已經掃除,但病毒還是會不斷傳來,導致每當開啟電腦郵件收件匣時,心中還是會忐忑不安,深怕再度中毒。

英國小說家吉新(Gissing, George Robert 1857-1903),一生中的大部份時間,皆在「諸事不順」的情況中過日,尤以其兩次婚姻所帶來的痛苦,讓他嚐盡人間勞碌、奔波的生活。幸好晚年時期,認識一位相知相惜的法國女子,才擺脫不幸的日子,唯可惜享有甜蜜的日子沒多久就撒手人間。因歷盡窮苦的生活,吉新的作品對於十九世紀末英國倫敦低階層的社會,有著相當細微的描述。其作品除了富小說的文學價值外,亦充滿著文獻價值,特別是對於婦女的社會地位和心理狀態,有著深入的描述。可能是貧苦的生活經驗和兩次失敗的婚姻,以及英國工業革命所帶來的衝擊,讓吉新對於「現代社會」幾乎持否定的態度看待之。我們可從他去世那一年(1903)所寫的文章中,見到他對科技與文明所持的負面看法:

我之所以憎恨、害怕科學,是因為我相信,不是在不遠的將來,就是永遠,科學將成為人類最凶惡的敵人。我親眼看到它不但毀掉了簡樸與溫婉的生活方式,毀掉了世界的美麗,而且還為野蠻披上文明的外衣,讓人性變得更陰暗,人心更冷酷無情。我堅信科學把一個到處征戰的時代帶給人間,在這場混戰中,人類所有靠艱苦奮鬥而得的進步,都將……陷於血風腥雨、屍橫遍野的局面。(註:本文翻譯摘錄自莎拉.杜南等著,《焦慮的年代》(The Age of Anxiety),經典傳訊發行,1999,頁281。)

吉新所憂慮的事,的確在二十世紀已赤裸裸的呈現,期間,因著科技的進步,不但發生兩次世界大戰而死傷無數,對於環境的破壞更是慘不忍睹,物質主義所帶來的人心敗壞,實不知如何談起。科技的進步本為造福人類,但人類卻為滿足私慾而濫用科技,使得生活在科技快速進步的今天,出現了前所未有的亂象。猶如:核子戰爭、針孔偷拍、濫用媒體、利用電腦盜領他人存款等,無一不讓人的安全感受到嚴重威脅。儘管佛教的聖嚴法師一再呼籲:「向心外求安樂、向環境求安全,可得到一時似是而非的平安,然而並不可靠。有的人僱請許多保鏢,只能預防暴力事件的發生,但颱風、水災、地震等天然災害,還有可能降臨。如果我們憑空想像,我們所處的世界是安定、不變動的,那其實是昧於事實的幻想。所以不妨認定:我們所處的社會是不安全的。心裡隨時準備面對與接受不平安的狀況發生,隨時可以應變與處理,才是平安。」的道理,但人心還是剛硬、自私,難怪我們會在不安的狀態中過活。

三.安全感的尋回-上帝的同在與救贖
「平安」一詞在聖經中,可謂是相當重要的用語。舊約所引用的次數就超過二百五十次,而且新約也用了高達九十一次之多。若分別述之,前者乃代表著「幸福」的存在,諸如:昌盛(詩七十三3);健康(賽五十七19;詩三十八3);滿足,指離開時(創二十六29),指去睡覺(詩四8),指死亡(創十五15等);人與人或國與國之間的友好關係(王上五12;士四17;代上十二17、18);以及上帝的救恩(賽五十三5;耶二十九11)等;後者和舊約的意涵相同,只是加諸了些許希臘思想,將「平安」解說為戰爭的反面(路十四32),或指外在的安全與秩序(徒二十四3;林前十四33)而已。其實兩者皆同樣述說著:真正的平安,是指從上帝而來的公義、憐憫、保守、應許、祝福和拯救。這樣的平安,即上帝的光照與同在,猶如民數記二十四章24-26節所載:「願耶和華賜福給你,保護你,願耶和華使祂的臉光照你, 賜恩給你。願耶和華向你仰臉,賜你平安。」

依楊牧谷所編著的《當代神學辭典》所示:「『平安』是指一種完全、圓滿的存在情況;不僅指現在,也遙指將來更完全的存在情況。從救贖論的角度來說,平安是建立基於神的救贖(Redemption)工作;從末世論的角度看,真正的平安只能在將來天國(Heavenly Kingdom)降臨之日才能完全實現;從創造論的角度來看,平安是神創造萬物的原旨和最終目的。故現實一切的混亂(罪惡),並不是無法無天的,它們被規範在特定的空間內;也不是永遠長存的,它們被規範在特定的時間內;越過此時間和空間,就是神創造與救贖的原旨。」

當先知以賽亞因著以色列百姓,對上帝的拯救發出讚美與祈求時說道:「當那日,在猶大地人必唱這歌說:我們有堅固的城。耶和華要將救恩定為城牆,為外郭。敞開城門,使守信的義民得以進入。堅心倚賴你的,你必保守他十分平安,因為他倚靠你。你們當倚靠耶和華直到永遠,因為耶和華是永久的磐石。他使住高處的與高城一併敗落,將城拆毀,拆平,直到塵埃,要被腳踐踏,就是被困苦人的腳和窮乏人的腳踐踏。」(以賽亞書二十六章1-6節)以賽亞在這首感恩的讚美詩中強烈的指出,能進入到「堅固的城」(指上帝國,因這城有神的救恩而堅固)者,是那守信的義民,也就是在罪惡與缺乏安全感的社會中,那能全心倚靠上帝的人,才可安居在「堅固的城中」,因那裡是人類永遠的保障、平安的居所。

結語:
在知識爆炸、科技進步、社會快速變遷的時代裡,當人類沾沾自喜科學又向前邁進了一大步時,往往會忽略心靈空虛所失去的安全感。在這安全感消失的年代裡,聖經的話語告訴我們:「我留下平安給你們;我將我的平安賜給你們。我所賜的,不像世人所賜的。你們心裏不要憂愁,也不要膽怯。」(約翰福音十四章27節)耶穌離開人間時,祂曾應許祂那獨有的、超越環境的平安會賜給那信靠祂的人,他們必將享受與父神在一起的平安與榮耀。所以,在這消失安全感的日子裡,讓我們再次反省與實踐保羅所訓示:「你們要靠主常常喜樂。我再說,你們要喜樂。當叫眾人知道你們謙讓的心。主已經近了。應當一無罣慮,只要凡事藉著禱告、祈求,和感謝,將你們所要的告訴神。神所賜、出人意外的平安必在基督耶穌裏保守你們的心懷意念。」(腓立比書四章4-7節)的經文,用「禱告」、「祈求」和「感謝」的信仰作為,來尋回失去的安全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