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佈新、佈心–胡忠銘牧師

  • 胡忠銘牧師

聖經:哥林多前書五章7-8節;以弗所書四章22-24節

引言:
今天是禮拜天,也是除夕,身為基督徒,能在除夕之日,透過禮拜,回顧過去,展望未來,實是一大福份。原本,有人建議,既然除夕是禮拜天,且隔天是大年初一,為免於連續兩天都得到教會做禮拜,不妨可以考慮將除夕與新春禮拜合併舉行,那星期一就不用再做禮拜,因有些教會已決定這麼做。
聽到建議的當下,雖覺得可行,但心中卻有些不平安,因參與新春感恩禮拜,乃是基督徒應有的信仰態度與基本責任,況且,大年初一的新春禮拜,在台灣已行之有年,若貿然省略,並不妥當。經過幾天的思考,我還是覺得,新年既然以徹底清掃作為揭幕,也當以徹底清掃作為閉幕。而且,站在信仰的立場上,既然新年以「佈新」作為開始,也當以「佈心」作為結束。所以,我還是認為,新春感恩禮拜應該照常舉行。
依稀記得,長執會時,亦有人提出主日與新春禮拜合併舉行的建言,但幾乎大多數的長執均認為,大年初一的新春感恩禮拜不應停止。基於此,今天參加完除夕的主日禮拜之後,明天還是得到教會參與新春感恩禮拜。祈願我們能如往昔,在新年的第一天,能和舊約中的上帝子民一樣,向上帝擺上感恩,同時與祂再立新約,建立新的關係,以便享受從上帝而來,如同詩篇六十五篇11節所載的豐盛恩典與賜福:「袮以恩典為年歲的冠冕,袮的路徑都滴下脂油!」(現代中文譯本:「你賜福使年歲豐收;你足跡所及百物富饒。」)
一、佈新
「正月初一」(春節)的「農曆新年」,乃是華人非常隆重的傳統佳節。當然,春節的活動並不只有「新年」這一天,過年之前,也就是「臘月」(農曆十二月)的23或24日小年節開始,便進入了所謂的「忙年」階段,家家戶戶幾乎都會開始忙著打掃、清洗、購買年菜,準備除夕夜的團圓。基本上,在「忙年」的活動中,幾乎都有著共同目標,即,辭舊迎新、迎禧接福、祈求豐年。
小時候,每逢過年前夕,父母親都會要求我們,得幫忙打掃和清洗自家和周遭的環境,直到除夕用完年夜飯,洗完碗筷,全家聚集家庭禮拜,發完紅包,才能休息。這項除舊佈新的習慣,迄今,依然持續著,並未因為年齡的增長與工作的忙碌而中止。雖年紀漸長之後,過年的氣氛,已和小時候的感覺不可同日而語,然還是深深覺得,能在過年前夕,將自家和自我的內心打掃一番,不但外在的居住環境會變得清爽,連內在的心靈也會隨之開闊。
「除夕」對於華人而言,乃相當重要,因這一天,是農曆年的最後一天,也是正月初一的新年首尾相連,如俗諺云:「一夜連雙歲,五更分二年」的日子,人們都會為了迎接新年而除舊佈新。

2010年的2月7日是禮拜天,也是農曆除夕。巧的是,六年後的2016年2月7日,同樣是除夕,也是禮拜天。記得2010年當天,我以<歲末年終、月窮歲盡>為題作為分享,在信息當中,我曾談論過「除舊佈新」的重要,如今,為能讓大家思考此一信仰功課,藉此再次提出訴說。

「月窮歲盡」一辭,乃「一年的最後一個月,一年的最後一天。」即台灣人所說的「二九暝」或「三十暝」;華人則稱之為「除夕」。「除夕」中的「除」這一個字,乃含有「去、易、易替」之意,其主要的意涵,乃在訴說,舊歲至此結束,新歲從此開始,也就是指「歲末年終」之意。

每年歲末年終、月窮歲盡時,受中國年文化影響頗深的台灣,也幾乎都會將焦點集中在「除舊佈新」與「消災祈福」的活動上。古代的華人社會,每逢過年,或是嫁娶、豐收、壽誕時,為能趨吉避凶,都會舉行「衝儺」儀式。「儺」這一個字,從字體本身的組合得以看出,是由「人」與「難」兩字結合而成,發音則與「挪」字同。其意,乃在表徵「人」遭「難」時,就必須靠著「衝儺」儀式來消災解厄,藉以「衝掉」(挪去)所有的麻煩與困難之事,同時迎神納福,並藉此加以許願和還願。「衝儺」儀式的舉行,一、三、五、七天不等,其天數端賴舉辦者的經濟情況而定。「衝儺」儀式,在中原地區風行千百年,雖隨著工商業的發達,以及社會的變遷,已逐漸式微,然而在中國的鄉間,仍繼續流傳,特別是在中原貴州一帶,依然盛行。

事實上,不只華人如此,在舊約時代的以色列人,過年時,亦會透過逾越節的信仰儀式與相關活動來「除舊佈新」,同時祈求上帝的保守與賜福。「逾越節」的定例,在以色列人出埃及前夕,首次頒佈(見出埃及記第十二章)。出埃及後,於西乃曠野再次重提(見利未記二十三章)。每逢逾越節,所有的以色列人,無論大小,都必須參與紀念活動,而參與者則當以家族為單位。「逾越節」的日期,按迦南的名稱是「亞筆月」,意為「初熟的穗子」。被擄期間,以色列人採用巴比倫曆法時,則稱作「尼散月」,相當於陽曆的三、四月,屬春天的月份,約在基督教的復活節前後。以色列人將「逾越節」視為是新年度的開始,藉以回顧過去,展望未來。

我們從以色列人在逾越節前後,按舊約律法的規定,家家戶戶得獻上羊羔、吃無酵餅,以之象徵除去舊酵,還要仿效祖先,反思上帝的拯救,同時做一番內在自我的反思與除舊佈新的儀式。從中,我們得以見著,每逢「過年」(逾越節)以色列人必定會在上帝面前擺上禱告,回顧上帝創造天地萬物,拯救祖先出埃及的歷史和意義,同時反省過去一年的心思意念和行為,藉此除去舊我,形塑新我,再次立志,重新出發,邁向新的一年。這樣的傳統,傳承至今,已經有數千年的歷史,依然持續著。

新約時期,保羅也曾在寫信給哥林多教會時,套用除酵節的歷史典故,向哥林多教會提出勸勉說:「你們既是無酵的麵,應當把舊酵除淨,好使你們成為新團;因為我們逾越節的羔羊基督,已經被殺獻祭了,所以我們守這節,不可用舊酵,也不可用惡毒、邪惡的酵,只用誠實真正的無酵餅。」(哥林多前書五章7-8節)要哥林多教會的會友,勿被罪惡所纏絆,因罪具有傳染性,若姑息不加以去除,將會影響到整個教會,猶如一點點的麵酵,便會使麵糰快速發起來一樣。保羅透過此一段話,乃在提醒基督徒守這一個節日時,也當深入省思生活聖潔的重要。端見,年終歲末,月窮歲盡,佈新與佈心時,第一項功課,就是要除去罪惡之酵,活出誠實無偽的樣式,過聖潔的生活。

二、佈心
過年之前,一般的民間團體和公司行號,都會舉行「年終聚餐」或「尾牙宴」,藉以慰勞員工。除此之外,還有所謂的「忘年會」。或許,我們對於前面兩者較為熟悉,但對於忘年會的意義,就鮮少人知道了。坦而言之,連我自己也不甚瞭解,直到多年前,我才真正明白忘年會的意義。

其因,乃有位上了年紀的會友,有事想和我商談,兩人本已約好時間,但他忘記當天晚上必須參加忘年會,因而來電致歉,同時更改見面的時間。好奇之餘,我乃請教他,什麼是「忘年會」?他告訴我,忘年會是日本的傳統習俗,和台灣的「尾牙宴」有些類似,同屬聯誼性質的聚餐,但所不同的是,忘年會有回顧過去,展望未來,準備迎接新年的挑戰之意涵。只是日本人的忘年會大都會選在居酒屋舉行,同事們藉著喝酒,回顧過去的一年,相互勉勵;台灣人的忘年會則大都在一般的餐廳舉行,同樣會為了過去一年的辛勞,互道辛苦。然日本人在明治維新之後已改為陽曆,所以,他們都會選在聖誕節之前舉行;台灣則因新曆與舊曆都有人使用,所以,無論是舊曆或新曆年,都可看到忘年會的饗宴。

從字面觀之,「忘年」似乎是牧師有忘記過去一年的失敗與難過之事的意思,和聖經腓立比書三章13-14節所載的「忘記背後努力面前,向著標竿直跑。」有著相似之處。然因為這個詞直接從日文翻譯過來,因此,有人覺得,若翻譯為「望年會」,應當會比「忘年會」來得更有意思。是的,我也認為,若用「望年會」應該比較好,因「望」這一個字,除了有回顧之外,也有仰望與展望,充滿著未來的意思。

基本上,華人的除夕與新年不僅是一個節期,同時也是人們的情感可以得著釋放、心理訴求得以獲得滿足的重要載體。過年前夕,當家家戶戶為了能過新的一年,而打掃居住環境,拆洗被褥窗簾、撣拂塵垢蛛網、疏浚明渠暗溝、清洗各種器具時,使我從心中油然想起,不久前,有位會友,為了家庭的因素,找牧師訴說累積在她心中多年不為人知的痛楚。在談論的過程中,為能讓她好好發洩心中的壓力,我幾乎全程聆聽,鮮少回應。因我知道,傾聽乃是最好的治療。

在談話的當中,我看她講到不堪回首的傷心處,乃淚流滿面,且對於無法擺脫過去的傷痛難過不已。還好,當她走在心靈低潮的時候,有人帶她到教會,終於藉著信仰,逐漸走出憂傷的陰霾,但受傷的疤痕,依然深藏在內心深處。她坦言,要完全祛除傷痛,並不容易,既使有信仰可以做為倚靠,但每當想起傷心的往事,還是會痛苦不堪。是的,人是血肉之軀的感情動物,內心受到傷害時,想要在短時間內完全擺脫,談何容易!

當我聽她傾訴內心的痛楚時,我真的很想如外科醫師一樣,將其內心的痛苦,用手術刀切除,不僅如此,我也從內心浮現一股非常天真的想法,即,若有人能發明一種專門消除內心不良細菌的「抗生素」,施打或服用之後,可將內心痛苦的病菌全部殺死,不然,就如同電腦軟體工程師一樣,發明一種能掃除內心毒素的「軟體」,能植入體內,將內心痛苦的病毒一掃而空。果真有人能發明出消除內心的垃圾和痛苦的藥,不知道該有多好!但這樣的想法,未免太過幼稚了!畢竟,上帝乃要透過有限的人,完成祂無限的工作,且在人的軟弱當中,讓人看到上帝偉大的作為。

走筆自此,遂使我想起,之前所曾講過,英國小說兼喜劇作家查爾斯狄更斯(Charles Dickens,1812-1870),在《鬼魅小說集》的〈鬼屋〉一文當中所論述,頗富啟發性的故事。
話說,有一位化學家,經常為過去不愉快的回憶所苦,但卻不知如何消除。一天,當他在壁爐旁取暖時,出現了一隻鬼,鬼獲悉狄更斯的苦惱,便自告奮勇,要為他消除內心所有的記憶。化學家聽到鬼的「好意」後,便高興萬分的讓鬼除去他所有的記憶。記憶怯除後,化學家的痛苦並未好轉,反而更甚,因無論好事、壞事都已記不得,而成為「不知好壞」的人,因此,又急著找到讓他忘記一切的鬼,請鬼能幫他恢復記憶。

這則故事似乎在告訴我們:「人應當學會控制回憶,勿使回憶控制人。」這正是對耶穌和保羅所言:「手扶著犁向後看的,不配進上帝的國。」(路加福音九章62節)「我只有一件事,就是忘記背後努力面前的,向著標竿直跑,要得上帝在基督耶穌裡從上面召我來得的獎賞。」(腓立比書三章13~14節)的適切詮釋。

結語:
日月促促,歲月匆匆,往事如繪,時間過的真快。回顧過去一年的日子,有寒流、有熱浪;有苦難,如風浪;有難過,心絕望,然無論如何,我相信,主的恩典一定夠用,如同新聖詩第222首<上帝做阮代代幫助>的歌詞一樣。

1.上帝做阮代代幫助,亦是將來盼望,使阮閃避大湧風颱,永站安穩所在。
2.全能寶座蔭影下面,聖徒居起安心,上帝聖手夠額可靠,做阮穩當保護。
3.眾山尚未生出以前,世界尚未形成,祢自永遠就是上帝,久長不變無替。
4.由祢來看雖然千年,親像過了一冥,暗時一更實在真短,一目瞬久就過。
5.光陰在過親像大水,一盡使它流去,功名富貴宛然眠夢,實在攏是空空。
6.上帝做阮代代幫助,復做將來盼望,遇著艱苦求祢照顧,做阮永遠門戶。

最後,且讓我們能如同保羅在以弗所書四章22-24節當中,所提供給我們的教導:「就要脫去你們從前行為上的舊人,這舊人是因私慾的迷惑漸漸變壞的;又要將你們的心志改換一新,並且穿上新人,這新人是照著神的形像造的,有真理的仁義和聖潔。」用「佈心」閉幕,再以「佈新」揭幕,迎向嶄新的一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