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願你們平安! — 胡忠銘牧師

  • 胡忠銘牧師

經文:路加福音十章 5-6 節;約翰福音十四章 27 節

引言:

過去,鬼月的議題,除了在教會常被牧師所提起,並斥之為迷信,還大力呼籲社會大眾勿信以為真外,鮮少有人願意碰觸和訴說。如今,卻有民間的學術單位,透過學術的研究,不但大膽,且徹底拆穿了台灣流傳已久的鬼月傳說和禁忌。消息傳出,讓人振奮!

之前,我曾以好幾個不同的主題,分享過鬼月的相關信息,並在報章雜誌上,發表過諸多的相關文章,獲得不少讀者的迴響,也有不少人引用和轉載。然為能從信仰的角度,再度訴說鬼月的信仰功課,本文將以耶穌復活之後,與門徒見面時,所說的第一句話:「願你們平安!」為題,藉以喚起大家在鬼月時節,省思耶穌所說的「平安」之真諦。

一、又逢鬼月

每逢農曆七月,「鬼月」那鬼話連篇、充滿禁忌、 諸事不宜 的話題,就會在台灣社會被再度掀起,使得人心充滿著不安與惶恐,終日緊張兮兮。縱使在知識水準提高、科技昌明的今天,大部份人的內心,對於鬼月的到來,還是會以 「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」、「有拜有保庇,無拜出代誌」的態度,來看待鬼月。

農曆七月初一,也就是「鬼門關」開的當天下午,我路過高雄市五福商圈的街道,行經一間新開不久的店鋪騎樓下,正巧看到一位年輕的女店員,準備擺桌拜拜。當時,供桌上的祭品已經排好,焚燒紙錢的鐵桶已有白煙冒出。原本,我並不以為意,只想快速通過,不想被煙霧嗆到,但心中卻突然想起,今天不是鬼月嗎?基於好奇心所使,我乃順勢瞄了一下桌上的供品,我看到桌子前端擺了七個紙杯,每個紙杯裡面,皆裝有六分滿的茶水,中間擺放著一串龍眼和成堆的加州李,後面放置著一個裝有水果的籃子,旁邊則擺著紙錢和拜拜用的香。由於我從供桌的後面經過,看不清楚籃子裡面所裝的東西,為一探究竟,我乃往回走,繞到供桌前面,瞭解內容。結果,我看到了籃子裡面,竟然放著兩顆鳳梨。目睹此狀,內心感到相當的驚訝!但卻又覺得有點莞爾!心想,鬼月當頭,怎麼有人敢用鳳梨來拜好兄弟,難道要讓孤魂野鬼「旺旺來」嗎?

為能讓女店員明白鬼月祭拜的供品和禁忌,我乃趨前提醒她說:「小姐,鬼月拜拜怎麼會想到要拜鳳梨呢?若拜鳳梨,店裡面的鬼會旺旺來,這樣不太好吧!」小姐遲疑了一下,勉強擠出笑容回答說:「我今天並不是在拜孤魂野鬼,只求平安與生意興隆。」聽到她這麼說,我又告訴她說:「小姐,鬼月沒有人拜鳳梨啦!鳳梨和菜頭都是開店、祈福、為求財源廣進,才會拿來作為祭拜用,鬼月的話,還是不要為宜。」小姐聽完之後,覺得有理,還當面向我道謝。

身為牧師,糾正人家的拜拜,實在非常唐突,但為能凸顯出許多人不明究理,拿香跟拜的窘境,提出良心的建議,順便傳福音,應該無傷大雅。還好, 上述這位女店員並沒有拜「白蘿蔔」(菜頭 – 閩南話稱之為「彩頭」),否則,這一家店鋪豈不在鬼門關開啟的第一天,就贏得好彩頭,使得「孤魂野鬼」爭先恐後的前來「交觀」,營造出高朋滿座、賓至如歸、流連忘返的氣氛。果真如此,豈不嚇死人!事實上,台灣鬼月的陋習,所衍生出來妖魔化(鬼怪之說)、擬人化(用人的想法推演神明和鬼魂的世界)、商業化(大肆廣告並販售拜拜用品),已經成了人類世界的另類「奇蹟」,讓人嘆為觀止!

二、七月不是鬼月,而是吉祥月

事實上,有許多人對於「鬼月」的傳說,不是一知半解,就是茫然無知,在不明究理的情況下,為求相安無事,只好有樣學樣、拿香跟拜,藉以獲得一個月的時間,與鬼短暫性的互不侵犯。如此的作法,不但無法得著真正的平安,還會隨著毫無根據的傳說,以訛傳訛,演變成讓人擔心受怕的詭異之說,再加上有心人士的裝神弄鬼,進而形成一種根深蒂固的迷信,嚴重影響到人的心靈,導致人心深受綑綁,無法享有真正的平安。

每逢鬼月時節,人們總是以為,農曆七月過後,孤魂野鬼會回到鬼門關內,被暫時拘禁,人就可以享受到十一個月不受打擾的日子;隔年的 農曆 七月一日 ,鬼門關重新開啟時,孤魂野鬼才又會被放風,來到人間。然而此時,人們不安的心情,又會因為「鬼仔」一年一度的到訪,再度燃起。這樣的情形,不但會使孤魂野鬼在人的心中「生生不息」,不安與害怕的心情,也幾乎都會從每年的 農曆 七月一日 ,鬼門關開啟的那一天開始發作,直到 七月三十日 ,鬼門關關閉後,才會平息下來。

為破除長久以來,存在台灣人民心目中,七月是鬼月,得透過普渡,賄賂從陰間來到陽間的孤魂野鬼,以便趨吉避凶,獲得平安的迷思, 2010 年 8 月 10 日 (民國九十九年 農曆 七月一日 ),亞洲大學台灣民俗文物館,特別舉辦一場為期一個月的「台灣鬼文化迷失展」。舉辦單位的學者,透過史料的考證,以「解讀七月」、「解惑七月」、「七月民俗傳真」、「七月的宗教科儀」、「新例不設、古例不滅」等五個單元,製作了二十面文化看板,作為「為鬼正名,為民正俗」的解說,同時藉以公開宣示:「七月不是鬼月,而是吉祥月」,替被冤枉達數百年之久的「鬼」平反,並為「鬼」說公道話。

「台灣鬼文化迷失展」可謂是台灣前所未有的一大創舉,當我看到報導之後,內心頗感欣慰,因過去,這類的議題,幾乎都是基督教會的神職人員,為破除迷信,透過講道和文章來呼籲人們,勿被台灣民間的鬼月傳說所誤導,也不要再用鬼故事來自己嚇自己,應該揚棄這些無稽之談,徹底拋開迷信。

長久以來,每逢鬼月,基督教會大力提出呼籲時,都會受到台灣民間信仰人的抨擊,直指基督徒只會站在自己的本位主義上,否定民間信仰的價值。如今,見到學術單位、民間團體,以及政府官員,為端正風俗,公開舉辦相關的活動時,著實讓人感到無比的欣慰。若學術團體繼續提出破除迷信的研究,政府相關單位也配合出面加以導正,相信,台灣的鬼月傳說,不但會被徹底拆穿,還會無攻自破,進而被逐漸淡化,退居成一種民俗,不會再讓人信以為真,逢農曆七月時節,也就不會再禁忌滿天飛,而擔心受怕,自己嚇自己。

亞洲大學台灣民俗館副館長 顏榮豐 ,在「台灣鬼文化迷失展」的開展儀式中,依其研究指出:台灣俗稱鬼月的農曆七月,乃肇始於明太祖朱元璋( 1328-1398 )為了私利,所使出的愚民政策。朱元璋把七月變成鬼月,將之嫁禍於鬼,而使得台灣人被矇騙和唬弄長達六百多年。事實上,七月並不是鬼月,而是大吉月,然之所以會被稱為鬼月,乃朱元璋篤信風水地理之說,深知七月(申月 – 取其在田有「上得天時,下得地利」,故為「申」)為大吉之月,為獨享農曆七月吉利的天時,避庶民得到「天時」與「地利」而與皇家爭權,遂派人假冒道士賣符,並到處散播謠言,指稱農曆七月是鬼月的不祥之月,天將降禍人間。朱元璋為了愚民,特頒「皇曆」(黃曆),即所謂的「農民曆」,並將七月的大吉之時、日改為大凶、大耗之日,令庶民依其所頒佈的皇曆來作息。自此以後,百姓只得乖乖依照皇帝所頒佈的曆法來行事。

明末清初,打著反清復明旗號的明朝大將鄭成功,帶領數萬名軍隊和百姓渡海來台。可惜的是,鄭氏壯志未酬,客死異鄉,其所帶領來的軍隊和百姓,只好解甲歸田,定居台灣,在此繁衍子孫。這些軍民的觀念,不但深受明朝朝廷所頒佈的黃曆所影響,生活作息和價值觀,亦以此為依歸,一直沿用下去。台灣被納入清朝的版圖之後,明朝的鬼月傳統習俗依舊,甚至被發揚光大,且越演越烈。來台的清吏,目睹台民每逢農曆七月的迷信與鋪張,無不認為是一種陋俗,雖曾數度禁止,但還是無濟於事。

為引證清朝官吏對於台灣農曆七月的不以為然,顏榮豐副館長,乃引用滿清政府<治台必告錄>中所紀錄的「台地七月普渡之俗,麋費極多 … 傾貲耗產,但知事鬼不知事人 … 」加以證明,七月是鬼月,是臺灣早期移民受到明朝愚民政策的遺毒而不自知,以致將七月是鬼月的習俗流傳至今。流傳的結果,致使台灣成了華人世界當中,唯一完整保留明朝七月是鬼月習俗的族群。

當然,上述學者所提出的研究,不一定完全正確,因還是有學者對此提出質疑與批判。或許,這樣的考究與論點,仍有諸多亟待考證與討論之處,然無論如何,展示會開幕儀式中,亞洲大學的台灣民俗館館長朱界陽,所提出的建言:「民俗應與時俱進,融入符合時代,符合教化功能,無意義的迷信部分有必要汰除,讓民俗合乎常理,合乎時代,合乎邏輯,讓民俗更有文化品味。」以及出席展示會的台中市文化局黃國榮局長之致詞:「端正禮俗,讓民俗具教化功能,讓民俗更有品味,是經營民俗館正確的方向。」還是有正面的意義,值得我們參考與省思。更為重要的是,我們當齊心為破除台灣農曆七月是鬼月的迷信之說而努力,勿再被無中生有的鬼月所轄制。

三、願你們平安!

「平安」一詞,是基督徒見面時,必會說出口的一句話。事實上,基督徒見面時,會彼此互道平安,乃出自於耶穌的教導。我們從路加福音十章 5-6 節所載之經文:「當耶穌差遣門徒外出傳福音時,祂特別吩咐門徒說:無論進哪一家,先要說:『願這一家平安!』那裏若有當得平安的人,你們所求的平安就必臨到那家;不然,就歸與你們了。」得以看到,耶穌囑咐門徒外出傳福音時,無論是遇到人,或是進入到人家的家裡,都要向人道「平安」。耶穌之所以會對門徒耳提面命,提出「平安」的吩咐,要他們外出傳揚福音,與人見面或進入人家的家裡時,首要的任務,就是要向人道「平安」,乃耶穌瞭解,在猶太人的習俗中,人與人見面時,為了不要浪費時間在累贅的客套話和寒暄之上,當直接以互道「平安」為始,因「願你們平安」,正是祈求上帝賜福彼此的途徑。

可知,「平安」這句話,除了有「請安」之意外,亦象徵著對他人與對自己的「祝福」,更包含著上帝的「保守」與「同在」。質言之,基督徒見面時的互道平安,並非客套或表面上的例行公式,而是履行任務者應有的請安表現,更是祈求上帝賜福彼此的最佳方式。

耶穌被釘十字架之後,門徒受到相當大的驚嚇,只好到處躲藏。耶穌知道,門徒的擔心受怕,除了猶太人的壓迫之外,「不信」耶穌的復活與對上帝「缺乏信心」,正是主因。耶穌復活之後,昇天之前,與門徒見面時,就連續三次以「願你們平安」這句話,作為見面的問候語。

第一次:「那日(就是七日的第一日)晚上,門徒所在的地方,因怕猶太人,門都關了。耶穌來,站在當中,對他們說:『願你們平安!』說了這話,就把手和肋旁指給他們看;門徒看見主,就喜樂了。」(約翰福音二十章 19-20 節)

第二次:「耶穌又對他們說:「『願你們平安!』父怎樣差遣了我,我也照樣差遣你們。說了這話,就向他們吹一口氣,說:「你們受聖靈!你們赦免誰的罪,誰的罪就赦免了;你們留下誰的罪,誰的罪就留下了。。」(約翰福音二十章 21-23 節)

第三次:「過了八日,門徒又在屋裏,多馬也和他們同在,門都關了。耶穌來,站在當中說:『願你們平安!』就對多馬說:『伸過你的指頭來,摸(原文是看)我的手;伸出你的手來,探入我的肋旁。不要疑惑,總要信!』多馬說:『我的主!我的神!』耶穌對他說:『你因看見了我才信;那沒有看見就信的有福了。』」(約翰福音二十章 26-29 節)。

耶穌連續三次以「願你們平安」向門徒請安,除了要緩和門徒受到嚴重驚嚇的心情,同時舒緩他們擔心猶太人上門找麻煩的不安情緒之外。更為重要的,耶穌乃要在與門徒見面的一開始,就以猶太傳統文化的「平安」,來祈求上帝的同在與祝福,好讓他們能迅速走出「害怕」與「不信」的陰霾。

耶穌昇天之前,更留下一個非常寶貴的禮物給跟隨祂的人,而這一個禮物就是「平安」。我們從耶穌的留言:「我留下平安給你們,我將我的平安賜給你們,我所賜的,不像世人所賜的,你們心裏不要憂愁,也不要膽怯。」(約翰福音十四章 27 節)得以清楚看到這項應允。當然,耶穌所賜的平安,並非消極的「消災解厄」,而是積極的「祝福與保守」。

多年前,我曾在<鬼月平安符>一文當中談過:「耶穌基督帶給人類的『平安』,是一種神人重新建立關係的意義,這個『平安』並非不再有張力,或是不再有任何戰爭或衝突,而是在提醒人,『彌賽亞』的平安凡人都可得,特別是要給那真正信的人。凡是接受並真正信靠的人,藉著耶穌基督的寶血與之訂立新約,就可結出聖靈的果子。如此一來,平安的記號就在他們的心中產生了。」

既然耶穌留下「平安」的應允,那我們如何得著真正的平安?保羅給了我們一個肯定的答案: 「應當一無掛慮,只要凡事藉著禱告、祈求和感謝,將你們所要的告訴神。神所賜出人意外的平安,必在基督耶穌裏,保守你們的心懷意念」 ( 腓立比四章 6-7 節 ) 。

結語:

《台灣教會公報耕心週刊》 3050 期當中,有一段話說得好: 「人怕鬼,不是因為鬼可怕,而是因為自己的心裡沒有平安。在基督教的宇宙觀下,人若克服了罪的威脅,與上帝和好,與基督同在,自然就沒有怪力亂神的問題,鬼的力量也就不足為害。」

主耶穌一再以「願你們平安」作為祂的請安與勸勉,祂的心意,乃是要我們享受祂所賜的平安。 「平安」是彌賽亞國度的本質,也是福音的本質。 身為基督徒最大的祝福之一,就是主耶穌所賜的平安。 人若接受福音,相信耶穌,遠離罪惡,就可以得享福音所帶來的平安。本文最後,讓我們以 羅馬書十五章 13 節所載之經文:「但願使人有盼望的神,因信將諸般的喜樂,平安充滿你們的心,使你們藉著聖靈的能力,大有盼望。」作為平安的許願與祝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