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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係(一) — 胡忠銘牧師

  • 胡忠銘牧師

聖經:創世記三章22-24節;以弗所二章12-15節

引言:

之前,曾經談過,哈佛大學第四任「成人發展研究計劃」主持人羅伯特.沃爾丁格博士(Dr. Robert Waldinger),2015年在TED發表幸福的研究演說時,揭示世人能享有幸福的主要因素是「美好的關係」。即,無論貧賤富貴,可以讓人過得健康幸福的關鍵,並非名望、金錢和地位,而是「美好的關係」。這個「答案」是「成人發展研究計劃」團隊經過長達75年(1940-2015),好幾代的研究和追蹤,所獲得的結果。如今,此一研究仍在持續進行中,想必「答案」應該不會隨著時間與研究團隊和研究對象的不同,而有所改變。

的確,世人能享有真正幸福的關鍵因素是「美好的關係」,因關係好,一切都好;關係不好,什麼都不是。是的,關係不佳,會出現憂心、不安、猜疑、緊張、自閉、患得患失…等情緒的焦慮。若關係決裂,走到水火不容的敵對地步,不但會難過度日,還會擔心「戰爭」的爆發而惶恐不安。

二戰之後,美蘇關係不睦,引發資本與共產主義國家的對立,導致東西歐、南北韓、南北越、中國與台灣的關係惡劣,老死不相往來,使得全球處在冷戰的緊張狀態中,走過近半個世紀,也因此產生不少歷史悲劇。

雖然二十世紀末,蘇聯解體,附庸國紛紛獨立,美蘇關係稍有改善,資本主義與共產主義不再壁壘分明,但中國與台灣、南韓與北韓,仍因為主權的問題,關係一樣緊繃,砲口依然相向,隨時都有可能引發戰爭。若彼此之間不設法改善關係,仍堅持自己擁有對方的主權,勢必會再度進入另一波的冷戰,甚至引發熱戰。果真如此,應該不是世人所願意見到的。

其實,不只是國與國之間會因關係的不睦而發生戰爭,人與人、團體與團體間,甚至有血緣關係的家庭成員間,也會因為爭奪名、利、權,導致關係決裂而大動干戈。有鑑於此,「美好的關係」這項功課,實是我們當加以探討、瞭解和實踐的信仰行動。

一、破壞關係的元凶

從創世記第一章可以清楚看到,上帝創造宇宙萬物時,每完成一天的創造,都會加上一句「神看著是好的。」當最後一天創造亞當,並賦予管理的權利與責任,完成所有的創造大業之後,記載了一句話:「事就這樣成了。上帝看著一切所造的都甚好。有晚上,有早晨,是第六日。」(創世記第一章30b-31節)經文當中的「上帝看著一切所造的都甚好」,其意乃所有的受造物都是美好的,並沒有任何問題存在,上帝與受造物之間的關係,也都甚好,人只要遵守管理的託付,便可在樂園裡無憂無慮,享受一切的美好。

當上帝完成所有的創造工作之後,為體貼亞當的孤獨,還創造了夏娃給他作伴侶,以便能夠相互扶持和幫助。然可惜的是,亞當和夏娃竟然違背上帝的約定,做了不該做的事,吃了不該吃的果子。自此,人類和上帝的關係隨即破裂,兩相隔絕,不再「美好」。足見,破壞人與上帝關係的元凶就是「罪」。

人類因為犯罪,不但喪失伊甸園的美好,還遭到審判,被逐出伊甸園。這樣的後果,從創世記三章22-24節所載之經文:「耶和華神說:『那人和我們中間的一個相似,能知善惡;現在恐怕他伸出手來,摘取生命樹上的果子吃,就永遠活著。耶和華神就把他趕出伊甸園,去耕種他自己也是從那裡出來的地土。於是把亞當驅逐出去,又派基路伯在伊甸園的東邊,拿著旋轉發火燄的劍,把守到生命樹去的路。』」(新譯本)得以清楚見著。

值得注意的是,經文當中的「能知善惡」,乃人類從原本受造之時的美好,在違背上帝的命令之後,導致罪惡的浮現,使得美好變成醜陋。當美好被醜陋遮蓋後,人類終能看清自己犯罪之後的窘態,因而在羞於面見上帝的情況下,用無花果樹的葉子遮身。質言之,上帝的創造本是美好的,人得以享受永遠的美好,但犯罪之後,上帝為顧慮到人類因罪惡之故,會明知故犯,再次摘取被禁止食用的生命樹之果來吃,才會派天使基路伯在伊甸園的東邊,拿著旋轉發火燄的劍,把守到生命樹去的路,以免人類重蹈覆轍。有鑑於此,只好剝奪人類享受美好的權利,將他們逐出伊甸園,以便阻止人類的愚昧。可知,上帝所關心的,是人類的命運,而非嫉妒人類有如上帝般「能知善惡」的智慧。    還有,經文裡面的「永遠活著」,並非生命樹的果子具有特別的魔力,而是上帝對於這個果子有特殊的「永生」應許。因擁有上帝形像的亞當與夏娃犯罪之後,立即與上帝的關係破裂,而出現恐懼的反應,遂失去了原有的純真,且浮現出害怕與上帝相遇,以及彼此互推責任的心態,這樣的狀況若持續下去,不離開伊甸園,豈不繼續破壞創造的美好,而「永遠活著」,遭受永無止境的刑罰?

為此,我曾在拙著《禮拜的更新》一書當中寫道:「人類是上帝的創造物,本有上帝的形像,活在樂園裡,是屬靈的動物。雖上帝給予人類特別的『恩賜』,擁有上帝的形像,並且能夠和祂同工。但由於人性的軟弱與有限,脫離不了罪惡的綑綁和誘惑,致使人類陷入罪惡的深淵,甚至一意孤行,在驕傲的心中藏匿被造者的有限,只倚靠自己而不尋求上帝的同在。自從亞當與夏娃違背主命後,『罪惡』便成為人與上帝間關係破壞的主要元凶。」

當然,並非人成為罪人之後就完全絕望,上帝還是給予人類轉圜的機會。舊約時期,百姓可以藉著各種獻祭儀式和上帝恢復關係。新約時期,因著耶穌基督為世人的罪死在十字架上,成了人類的代贖者和神人之間的中保。人們得以藉耶穌基督的寶血獲得新生命,透過禮拜和聖餐與上帝重建關係,好讓人的肉體死亡之後,靈魂能夠得著永生,而「永遠活著」。

二、沒有關係就有關係

因為罪,致使人與上帝關係破裂,連帶使得朋友、團體、族群、國家之間,因爭奪名、利、權,而關係生變,就是連有血緣關係的親人,也會因為人性的罪惡與軟弱出現問題。輕者,惡臉相向、不相往來;嚴重者,相互控告、互相殘殺。每當看到手足間關係破裂後,還將家務事公諸於世,就會令人難過!

相信大家都聽過「有關係就沒有關係,沒有關係就有關係。總而言之,全靠關係。」這句話。或許,這只是一句短短的順口溜,但卻蘊涵著很深的哲理。事實上,我們和上帝、和他人、和大地、和自己的「關係」也是如此,「有關係就沒有關係,沒有關係就有關係。」

個人在2005年所出版的拙著《所有vs.所無》一書中的<全靠關係>一文裡面談過,十九世紀工業革命之後,因著工業的發展,人口大量集中在工廠林立的都市,使得高樓大廈一棟棟的蓋,縱使大家住在同一大樓內,身體的距離是如此接近,然心靈的距離卻相當遙遠、冷漠和生疏。

德國籍猶太裔,集哲學、經濟、社會、政治、社會主義學家於一身的卡爾.馬克思(Karl Marx,1818-1883)雖是無神論者,但他卻在19世紀就觀察到,資本主義與工業革命的結果,人與人之間的疏離,將會是日後人類社會嚴重的問題。除了馬克思之外,實存與存在主義的哲學家,也同樣感受到人與人之間疏離問題的嚴重性,紛紛提出研究,試圖從中尋求解決之道。只可惜,人類還是因為罪惡的關係,出現「沒有關係就有關係」的問題,特別是資本主義與工業革命之後,更為嚴重。如今,馬克思與實存主義者所擔心,人與人之間關係的冷漠,已經赤裸裸的呈現,想必大家都能感受得到。

「關係」非常重要固然不錯,然若「關係」只建立在謀取名、利、權的「利害關係」上,那這種關係實沒有什麼「關係」可言!然無論如何,關係好,不但會和樂融融,還會有福同享,有難同當。反之,關係不好,不但會相互扯後腿,還會落井下石,甚至引發戰爭,禍延子孫。

端見,「關係」的重要,不僅過去如此,現在如此,將來亦乎如此。這不只在家庭不可或缺,舉凡政治、商場、婚姻、同儕、鄰居、朋友、團體、國家,甚至是人與上帝之間,也都必須要有美好的「關係」。否則,真的會出現「沒有關係就有關係」的問題。

1.沒有關係就有關係的家庭

2017年6月間,被譽為新加坡國父的前總理李光耀(1923-2015)之三位兒女,為了父親故居的拆除與否,出現內訌,在擺不平的情況下,竟然公諸媒體,相互指控。家族內訌的消息,立即傳遍全球,讓人看了,相當傻眼!

話說,2017年6月14日凌晨,李光耀的女兒(李偉玲-醫生,現任新加坡國立腦神經醫學院院長)與次子(李顯揚-曾任新加坡電信總裁,現任新加坡民航局董事會主席)姐弟兩人,在臉書共同發表了一份名為《李光耀的價值觀哪去了》之聲明書,直指對身為新加坡總理的大哥(李顯龍)失去信心,且對於新加坡的未來感到憂心。聲明書中,弟妹兩人還指控哥哥濫用職權,違背父親生前所立的遺囑,即在父親死後,得要拆除位於新加坡歐思禮路38號的故居,以免成為政治圖騰的「遺跡」,讓後人對他產生偶像崇拜。但哥哥卻硬要留下父親的故居,不將之拆掉,主要之目的,就是要試圖利用父親生前的政治影響力,為自己及後代謀利。除此之外,弟妹兩人,還對嫂嫂位居政府高位,相當不滿,認為她有干政之嫌,而加以撻伐。

當時人在香港的哥哥,得知弟妹的控告,立即於隔天6月15日,透過律師加以反駁,並親自附上一份說明:「我本來希望放假後再處理這件事,然而考慮到弟妹不斷接受採訪並且對我做出指責,我不得不公開回應,並且解釋我為何對於父親最終遺囑的訂立存有重大疑問。」顯見,三位兄、弟、妹間的衝突已達到極點,簡直沒有親情的「關係」可言!

其實,早在2016年,三位兄、弟、妹的內訌,在父親李光耀去世週年,就已經白熱化。妹妹在父親去世週年時,撰文抨擊哥哥辦理諸多對爸爸「英雄式膜拜」的紀念活動,其目的,就是想要利用權力,建立自己的王朝。妹妹還直指:「李光耀要是知道自己過世一年後就受到英雄式的崇拜,肯定會起雞皮疙瘩。」甚至撂下重話:「不容許父親名譽被不光彩的長子玷污。」

得知妹妹將家庭的糾紛昭告天下,哥哥則透過臉書回應,隨後,還公開發表談話說:「妹妹的說法讓我很難過,她指控我濫權,並說我舉辦李光耀逝世一周年悼念活動是為了建立王朝。這些指控完全失實。」「說我希望建立王朝的說法毫無根據,是不合理的指控。用人唯才是我們社會的基本價值,不管是我自己、人民行動黨,還是新加坡的公眾,都不會容忍那樣的企圖」。

事實上,三位手足的衝突,新加坡媒體,以及國際政論家,幾乎全都一致認為,「故居」只是「借題發揮」而已,其背後的原因,乃和名、利、權脫離不了關係。

看到這項消息時,從心中發出無限的感慨!也為自己沒有出生在帝王的家庭,感到慶幸。因小時候,我非常羨慕出生在巨商富賈和帝王家庭的孩子,如今,看到享盡榮華富貴的新加坡第一家庭,手足之間,竟然因為名、利、權的擺不平,鬧到天下皆知,若身為父親的李光耀還活在世上,心情不知會是如何?!(本文未完,待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