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詭詐與貪戀 — 胡忠銘牧師

  • 胡忠銘牧師

聖經:耶利米書十七章5-11節;提摩太前書六章9-10節

引言:
繼2011年的塑化劑、2012年的瘦肉精、2013年的黑心油(大統混油)風暴之後,2014年中秋節前夕,台灣又出現了駭人聽聞的「餿水油」(地溝油)事件。當餿水油的消息傳出,多家使用餿水油的著名糕餅和餐飲店紛紛應聲倒地,其中,連「百年老店」及自稱為「良心企業」的公司行號,也在一夕之間完全崩塌。餿水油的風暴不但重創了台灣「美食天堂」的聲譽,還使得台灣的國際形象蒙塵。更讓人難過的是,生活在台灣的百姓,真的不知道,市面上販售的食物,什麼是安全無虞的!

過去幾年,當台灣的食安問題連連出包時,我曾站在信仰的角度,以聖經的教導為基礎,撰寫了好幾篇文章,同時也分享了多篇信息,諸如:<兩樣的法碼、詭詐的天平>、<對準公平的法碼與升斗>、<再談公平的法碼與升斗>,所為的,就是期盼業者能秉持商業道德與良知,做應該做的生意,賺應該賺的錢,然可惜的是,食安的問題不但沒有改進,反而越發嚴重!

基本上,台灣會出現如此嚴重的食安問題,主要之因,還是在於不肖商人為牟取暴利、而泯滅良心,如耶利米書十七章5-11節與提摩太前書六章9-10節兩處經文所載,乃人心的「詭詐與貪戀」所造成。有鑑於此,本文將再次針對食安問題,從信仰的角度提出反思,期盼台灣不要再有詭詐與貪戀的黑心商人,也不要再有餿水油和黑心食品的出現。

一、破碎的不僅是餅,更是人心
餿水油事件被討論得沸沸揚揚時,流亡美國,於2003年受洗的中國基督徒作家余杰乃下筆為文,在2014年9月15日的《自由時報》,發表了一篇名為<破碎的不僅是餅,更是人心>之膾炙人口的文章,文中,余杰感慨的寫道:「……我在電視上看到消費者排隊到某糕餅店退貨的混亂場景,人山人海,罵聲一片。既然允諾退貨,就應當退回全款;老闆卻只答應退一半的錢,此做法火上加油,惹得群情激憤。於是,老闆躲藏起來不敢見人,讓無辜的店員到第一線忍受客人的謾罵,不少店員淚水長流。也有不少消費者分別拿包裝盒和發票到店裡重複退款,在此危機時刻還念念不忘佔點小便宜。

這一次,破碎的不僅是餅,不僅是政府的食品安全機制,更是人心。從國家元首、商業鉅子到平民百姓,人格的沉淪全都暴露無遺。他們放棄了對基本的道德倫理的持守,彼此之間不再有契約與信任的關係。你騙我,我騙你,到頭來,每一個人在此種惡性循環中都兼具受害者與加害者的雙重身分。聖經中說,人心比萬物都詭詐,說的不正是這樣的可悲、可嘆、可詛咒的情形嗎?

此時此刻,一路狂奔的台灣社會需要停下來,安靜地省思和檢討。

一九九四年,被譽為「俄羅斯的良心」的異見作家索忍尼辛從美國回到闊別二十年的祖國。那時,共產政權已經垮台,但新的俄羅斯又陷入物質主義、拜金主義的泥沼之中。索忍尼辛在電視上發出的先知般的忠告沒有人願意傾聽,人們更喜歡在電視上觀看脫衣女郎的表演。

索忍尼辛指出,告別極權主義並不意味著俄羅斯從此就能走向自由與繁榮,無論政府官員還是普通民眾都需要『重建靈性生活』:啟蒙時代以來,我們聽到所有人都一直在討論『人權』,這些權利已經在許多國家得到了維護,但卻並不總是在道德價值和規則的約束下得到維護的。由於某種原因,還沒有人號召我們保護『人類的義務』。甚至對自我限制的號召也被認為是可笑的和荒謬的。然而,只有自我限制、自我否定才能夠使所有的衝突獲得一個道德的、可靠的解決方法。」資料來源:余杰撰,《自由時報》-<破碎的不僅是餅,更是人心>, A14版,2014.9.15。

余杰之所以會離開中國,從他所寫過這句話:「與其詛咒黑暗,不如讓自己發光。」應可瞭解。當然,其因乃他受到中共迫害,在人身安全沒有保障,喪失寫作自由的情況下,他選擇離開中國,到美國繼續寫作。

余杰在文中,不但引先知耶利米所說的話:「人心比萬物都詭詐」,他還藉用俄羅斯的作家索忍尼辛(Aleksandr Solzhenitsyn, 1918-2008)所提出的「重建靈性生活」作為提醒與勸勉,令人頗為同感。

基本上,個人認為,被譽為「俄羅斯良心」的索忍尼辛會提出這樣的洞見,乃他除了集數學、物理、歷史、文學家於一身,並於1970 年以《古拉格群島》鉅著榮獲諾貝爾文學獎之外,更為重要的是,他是一位虔誠的俄國東正教基督徒。因著信仰之故,他才會秉持和扮演先知的信念與角色,於1945年毫不客氣在信中批評史達林,並指出前蘇聯極權政治的問題,而被史達林判監禁,下放勞改了十一年。之後,還被判叛國罪,遭到驅逐出境,流亡海外長達二十年,直到蘇聯解體後才得以回歸久違的祖國。

索忍尼辛流亡回國後,之所以立刻提出「重建靈性生活」的呼聲,乃他看到俄羅斯的政體和百姓告別極權主義之後,並不意味著俄羅斯從此就能走向自由與繁榮之路,緊接而來的挑戰,將會更為嚴苛,因物質主義與拜金主義,已經開始侵蝕俄羅斯這一個國家,除非俄羅斯的政府官員與百姓都能從「重建靈性生活」著手起,否則,人心還是會在詭詐之下,出現另一個層面的嚴重問題。
索忍尼辛和耶利米一樣,扮演先知的角色,不畏勢力,始終秉持「一句真話比整個世界的份量還重。」(One true sentence is heavier than the whole world)之信念,對國、對民發出指正的肺腑之言,而被譽為二十世紀最偉大蘇聯人道主義文學家及「俄羅斯良心」,相信大家應可瞭解箇中之因了。

是的,蘇聯解體之後的2009年,我有機會到莫斯科講學近三個禮拜,此間,和多位俄羅斯的長者和年輕人接觸,聽他們分享解體前後的生活和感受。年長者無不對於資本主義的入侵,人心的詭變與貪戀,而感到無法適應;大部份的年輕人,則因深受資本主義的物質世界,而出現拜金與追求時尚的渴望。老、少之間,的確出現不少隔閡與價值觀的差異。當然,個人無意評論俄羅斯的過去與現在,反倒是台灣那不管他人死活的詭詐商人,以及貪圖小利的消費者,還有那不負責任廠商和政府,才教人感到難過!台灣目前的情境,可謂和蘇聯解體後,索忍尼辛回到俄羅斯後,所看到社會景況相差無幾。

二、人心比萬物都詭詐
被舊約學者稱為「流淚的先知」之耶利米,想必大家對他並不陌生。耶利米出身祭司家庭,從小對於獻祭之事早已耳濡目染,且對上帝的教導與所頒佈的誡命,更是耳熟能詳。

「耶利米」的希伯來文乃「上帝必建立」、「上帝必擲出」之意。耶利米出生在南猶太國瑪拿西王的時代,瑪拿西雖有一個對神盡忠的父親希西家,但他卻效法迦南人和北國亞哈王事奉外邦神明,甚至在聖殿中設立偶像和祭壇,(見列王記下二十一章11-15節)其所作的惡事,簡直可與北國的最壞的亞哈王並列,致使上帝對猶大國的怒氣總不止息。(見列王記下二十三章26節)可見,耶利米出生時,家人會為他取「耶利米」這一個名字,或許,家人知道猶大國因罪惡滿盈,事後必將亡國,並被擄至外邦之故。

約西亞王第十三年(主前627年),耶利米受召為先知,總計長達40年之久。雖接續瑪拿西為王的兒子約西亞是位好王,在位時,猶大曾經一度復興,然因為猶大王瑪拿西十二歲登基,執政長達五十五年,期間所犯下的罪惡過深,導致約西亞王無法力挽狂瀾。

耶利米擔任先知期間,經歷過南猶大國歷史上最黯淡的時期。當耶利米看到國家的墮落,百姓敬拜偶像、離道叛教、罪惡滿盈時,雖內心的痛苦與衝突達到極點,然他不但不畏勢力,還不惜與政治、宗教領袖敵對,公開對國中的百姓和君王,並流淚的發出指責之聲,且還警告他們,若不悔改,上帝的懲罰將很快臨到。雖耶利米的信息帶著悲觀,然卻存在著盼望,且顯現出對審判與復興的矛盾憧憬。

由於耶利米克盡職份,不畏權勢,因而遭受極大的反對、鞭打、監禁與迫害。儘管如此,他依然憑著上帝所給予的力量,透過信心繼續傳揚悔改的信息,而成了當代社會與信仰的中流砥柱。端見,耶利米之所以會被稱為「流淚的先知」,除了其個性上感情豐富、多愁善感外,他那忠心地傳講與國家政策相違的信息,並經常為國家的滅亡而流淚,乃不難明白!當巴比倫大軍攻陷耶路撒冷時,耶利米懷著一顆破碎的心,眼睜睜地看著他的預言應驗。

從上述所言,應可概括瞭解<耶利米書>的成書背景。然若從耶利米書觀之,整卷書乃由若干單元之文集編輯而成,其內容全都是耶利米的講詞所組成。撇開其他的講詞不談,我們從耶利米所說的這段話:「耶和華如此說,倚靠人血肉的膀臂,心中離棄耶和華的,那人有禍了!因他必像沙漠的杜松,不見福樂來到,卻要住曠野乾旱之處,無人居住的鹼地。倚靠耶和華,以耶和華為可靠的,那人有福了!他必像樹栽於水旁,在河邊扎根,炎熱來到,並不懼怕,葉子仍必青翠,在乾旱之年毫無掛慮,而且結果不止。人心比萬物都詭詐,壞到極處,誰能識透呢?我耶和華是鑒察人心、試驗人肺腑的,要照各人所行的和他作事的結果報應他。那不按正道得財的,好像鷓鴣菢不是自己下的蛋;到了中年,那財都必離開他,他終久成為愚頑人。」(耶利米書十七章5-11節)可以清楚看出,台灣食安問題的主要癥結點,乃如耶利米口中所說的,那「人心的詭詐」。

這段屬智慧文學的教訓,除了是耶利米的認信之外,更是對當時人心的詭詐與貪戀之社會現象,所提出的深切警告。耶利米在此所指的「人心」,乃比情緒更為廣闊,人內心當中最深的隱密處,包含人的思維、意志和情感之基礎。就是因為人心比萬物都詭詐,且壞到極處,實無人所能想像。這些不按正道得財的人,非但會遭受報應,其所獲得的不義之財,終必散盡,下場當會如同「鷓鴣菢不是自己下的蛋;到了中年,那財都必離開他,他終久成為愚頑人。」一樣,無法擁有,還會留下萬世的惡名。(註:「鷓鴣菢不是自己下的蛋」之意,可能出自當時所流行的諺語;鷓鴣所孵出的小鳥並不屬於自己,牠們長大後便會飛走。應是耶利米以此比喻「不義之財終必散盡」。)

三、因為貪戀,離了真道
今天,台灣的黑心油與食安問題,致使百姓的身體受到戕害,除了耶利米口中「人心比萬物都詭詐」之外,想要發財的貪戀,猶如保羅致提摩太的信中所言:「但那些想要發財的人,就陷在迷惑,落在網羅,和許多無知有害的私慾裏,叫人沉在敗壞和滅亡中。貪財是萬惡之根;有人貪戀錢財,就被引誘離了真道,用許多愁苦把自己刺透了。」(提摩太前書六章9-10節)亦是問題之一。難怪,在台灣,經常會聽到「殺頭生意有人作,賠本生意無人作。」這一句俗諺。

彰化醫界聯盟理事長,也是大腸直腸名醫的蔡志宏醫師,於2014年9月19日的一場記者會中,頗為無奈的指出:「手術開大腸癌開到手軟!」主要之因,乃1994年之前罹患大腸癌的病例,每年約只有4千例,然到近幾年,已經攀升到每年1萬4千例左右,顯見,黑心與加工食品的問題,已經成了台灣人民健康的殺手。

人若離開真道,便會產生貪戀,使得身體受世俗私慾操縱而產生惡念和罪行,導致害人又害己。就好像餿水油事件再度出現後,有消費者為了退貨,竟然在店家砸餅,還強逼無辜的店員含淚吞餅,讓人看了於心不忍。更甚的是,竟有無良的民眾趁機揩油,先拿購買的餅退一次款,又拿發票再退一次款,就連空盒子也要求退款。這種貪戀的行徑,實在非常要不得。

走筆至此,使我想起,當我從電視畫面看到數以萬計用餿水油所製成的月餅、肉鬆、罐頭,還有各種食品,被一車車的載到焚化爐銷毀時,心中的痛,著實難以訴諸筆墨!

或許,這些無良的商人與消費者並不知道,聖經早在幾千年前所給與我們的教導:「貪戀財利的,擾害己家;恨惡賄賂的,必得存活。」(箴言十五章27節)「誠實人必多得福;想要急速發財的,不免受罰。」(箴言二十八章20節)「所以,要治死你們在地上的肢體,就如淫亂、污穢、邪情、惡慾,和貪婪(貪婪就與拜偶像一樣)。」(歌羅西書三章5節)

我曾和幾位基督徒企業家就此一議題分享過,他們皆認為,人若能遵照聖經的教訓,循規蹈矩做生意,社會絕不會出問題,產品也不會出現瑕疵,更不會戕害人體的健康。然若一心想賺大錢,泯滅良心的動機就會出現,如同提摩太前書六章9-10節所載之經文一樣,被引誘離了真道,陷在迷惑,落在網羅和有害的私慾裡面,沉淪在敗壞和滅亡當中,用許多愁苦把自己刺透了。

結語:
綜觀上述,無論是舊約的先知耶利米,還是新約的宣教師保羅,或是二十世紀的文學家索忍尼辛,他們所說的這一番話,正好是此時此刻給予全體台灣人聽的忠言。今天,台灣的食品生態鏈幾近崩壞、社會大眾食安信心全然喪失,會出現這樣的局面,無非是人心的詭詐與貪戀,人們為追求暴利,業者棄消費者的健康於不顧,鋌而走險,致使台灣的美食、食品產業,乃至消費者,都被愁苦所刺透。 今天,土地政策的錯誤,人人炒地、炒房,炒掉後代居住的基本希望。又因為人性的普遍貪婪,致使臺灣的房價比天高,貧富的極大差距,還有餿水油所引發的食安與全民的健康問題,而迷失了人生的價值。這些問題,實是我們所需正視的。期盼政府能積極推動食品履歷,讓民眾對食品的來源與內容物一目了然,若有標示不清,就應該立即禁售。當然,生意人乃至於消費者,都當遵循聖經的教導。否則,台灣勢必會因為人心的詭詐與貪戀,而快速沈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