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制度 vs. 風度 — 胡忠銘牧師

  • 胡忠銘牧師

經文:列王紀上一章 5-10 節;哥林多前書九章 24-27 節

引言:

每逢選舉時刻到來,有意參選的候選人,無不想盡辦法,爭取所屬政黨的提名。為能使候選人順利產生,每一個政黨,皆有一套自己的提名辦法和初選機制,有意參選者,得依照所屬政黨的「制度」來進行。然可惜的是, 當各黨派依其所訂的機制展開提名作業時,角逐者,若未被獲青睞,或在初選失利,常會 如同脫諹的野馬, 出現沒有「風度」的言論, 到處謾罵、 抹黑與造謠,甚至不惜脫黨參選,而造成所屬政黨的傷害。不僅如此,各大 黨派為求勝選,也會使出選舉花招和各項奇怪的政治手段來攻擊其他的政黨, 使得社會出現騷動與混亂。 近幾年來,類似的情形,在台灣的各項選舉中,可謂層出不窮。這樣的結果,不但讓人目睹民主與政黨政治醜陋的一面,也令人對於台灣的政治亂象感到難過與不安!

倘若政治人物和各大黨派 不尊重制度,也不考慮社會的觀感與和諧,我行我素,到處衝撞,不但會失去政治人物的風範,還會因此而破壞家園,被人民唾棄。常言道:「 政治是一時的,友誼才是永遠的。」是的, 政治 只是歷史的「偶然」;絕非歷史的「必然」,唯有留下典範,才是永恆。本文之所以會以<制度 vs. 風度>為題,原因在此。

一、要超越別人,先制服自己

普林斯頓與 耶魯大學 同為美國的十大名校,這兩所大學的共通點,即以基督教的信仰作為辦學之精神,因此,校園內皆設有神學院,其人文學科的 發展,也以聖經為基礎。這兩所學校,除了基督教的信仰味道濃厚之外,兩校的學生,對於足球運動也相當的熱衷。

眾所周知,基督教的信仰團體,舉凡用餐、開會、外出旅遊、比賽或考試 前,常會以禱告作為開始。普林斯頓大學足球隊參賽前,隊職員生,也都會 一起禱告,祈求上帝的保守,而在他們球隊的禱告中,有一句非常動人的 禱詞: 「我們祈求勝利,但是我們更祈求能夠保持清白的動作。」這句禱詞 經常被人提起和引用, 看過此一禱詞的人,無不深受感動!當我第一次讀到這句禱詞時,內心澎湃不已!

幾年前,有一群基督徒登記參選第六屆高雄市議員時,相約秉持基督的精神,堅持在競選期間, 不插廣告旗幟、不做負面文宣、不發出攻擊的言論,只做建設性的政見。如此優質的選舉模式,在當時,的確深受市民的好評。但選舉結果出爐後,卻令人大感意外,因有一半以上的基督徒參選人落選,一時之間,讓人感到相當的難過與不解,甚至有人質問上帝,為何會如此?

不久之後,高雄 市議會爆發了 議長賄選案, 四十四位新科議員中,有三十四人 因 涉嫌收賄,被檢察官提起公訴。 經過法院審理之後,第一波被判有罪,失去議員資格者,多達十七人,人數已超過出缺十四席,就得補選的 門檻,因此,中選會決定進行補選。經過補選之後,先前堅持優質選舉, 卻落選的基督徒候選人,有四位在補選中當選。宣示就任後,加上原先當選的三位,總計有七位基督徒市議員,在市議會組織了「愛走動團契」,用行動來見證上帝的愛。此時,堅持優質選舉,但第一次選舉卻落選的基督徒,這才體會到,落選的背後,有著上帝美好的旨意。

當大家討論這件曲折的選舉過程時,無不相信,這四位基督徒議員第一次落選的主要原因,乃上帝愛他們,不忍他們受到誘惑,也不願有任何一位 當選的基督徒議員,牽扯到議長的賄選案,而遭人唾棄。因若有任何一位基督徒議員被捲入賄選案的話,不但會使得上帝的名受辱,還會使得主張優質選舉的基督徒議員,被人拿來當作笑柄。感謝的是,賄選之事,全都沒有在這七位基督徒的議員身上發生。

第六屆議員任滿之後,有一位尋求連任的年輕基督徒市議員,依然堅持 上一次的競選精神,不 插旗幟,也不以負面文宣和言論作為勝選的手段。本被看好的他,經過一番激烈的選戰,竟然最高票落選,令人大感意外! 面對落選的事實,也只能以順服的心,接受敗選的結果。擦乾眼淚後,收拾 好行李,偕同妻小,離開高雄,搬遷到台北工作。奇妙的是,當他在台北從事 黨務工作,又在政治圈歷練了一段時間,使得自己更趨成熟時,高雄市議會突然傳出,有一位市議員因擁有雙重國籍,且經查證屬實,被法院撤銷議員 資格。中選會商議之後,決定由前次選舉的同一選區最高票落選人遞補。 感謝的是,這位秉持基督的精神,堅持優質選舉的最高票落選人,滿心歡喜的回到高雄,擔任高雄市的市議員。

當他回到高雄擔任市議員時,我聽到他見證分享時說道:從最高票落選 的經驗,到遞補市議員的過程中,他深刻的體會到,上帝在他落選人生低迷時,讓他有不同的經歷與看見,也透過種種考驗,讓他看到上帝的保守與帶領,也讓他更成熟,更看得開。

從高雄市議會賄選案,及落選的基督徒避開賄選風暴,再經過補選,全都選上之後,又聽到這位最高票落選的市議員之感人的見證,不禁令人想起,保羅在致羅馬教會的書信中,所曾經提及的一段話:「豈不知在場上賽跑的都跑,但得獎賞的只有一人?你們也當這樣跑,好叫你們得著獎賞。凡較力爭勝的,諸事都有節制;他們不過是要得能壞的冠冕,我們卻是要得不能壞的冠冕。所以,我奔跑不像無定向的,我鬥拳不像打空氣的;我 是攻克己身,叫身服我,恐怕我傳福音給別人,自己反被棄絕了。」(哥林多前書九章 24-27 節)

這段經文,是保羅以運動場上的競技為喻,訴說傳福音應有的態度之教導。 保羅會藉此提出「賽跑」和「冠冕」的比喻,乃保羅出生於羅馬帝國時代,並擔任過羅馬政府的公職,對於希臘、斯巴達和雅典人所熱衷之全民運動,即所謂的「奧林匹克運動會」相當熟悉。當時,哥林多地區,每二年 就會舉行一次「地峽運動會」( Isthmian Games ),其規模僅次於奧林匹克運動會。 運動會期間,全城幾乎都會陷入瘋狂的狀態。當時的運動會中,雖還有其他的項目,但還是以最受矚目的「賽跑」為主,而賽跑得名的獎項,是一頂由橄欖枝所編成的「桂冠」,此乃象徵在競賽場上,過關斬將,拔得頭籌的至高「榮譽」。然因這頂「桂冠」是由橄欖枝所編成,不久之後,就會枯萎,所以,保羅才會以此為例,提出比喻說,這是會朽壞的冠冕。

保羅以「賽跑」為喻,其目的,並非要人致力於運動會場上的得名,因在運動會場上,參賽者無法通通有獎,每個競賽項目只有一人能得著首獎,若要得獎,則必須打敗對手,才能獲得。保羅藉著「賽跑」所要訴說的,乃人間的冠冕是會毀壞的,唯有屬靈的獎賞才是永恆的。賽跑者要贏得比賽,必須全力以赴;同樣的,基督徒在事奉和人生的旅程上,也應當竭力奔跑,才能得著。但是,這一場「賽跑」,並非要與他人「競賽」,而是一場在傳揚福音的工作上,自己的屬靈爭競,即所謂靠著聖靈的大能,擊敗自己的軟弱,制服自己,免得傳福音給別人時,自己反被棄絕。這樣的競爭,每一個人都 可以有得勝的機會,端賴自己如何與自己「競賽」。為此,保羅進一步以自己為例見證說:「我奔跑不像無定向的,我鬥拳不像打空氣的;我是攻克己身,叫身服我,恐怕我傳福音給別人,自己反被棄絕了。」

保羅以自己的信仰體驗為例之旨,乃要屬靈和福音的競賽者,尚且要多多 節制和操練,更要約束自己,勿讓任何東西攔阻前進和得獎。質言之, 肉體的情慾與屬靈的事是不能並存的,因重視肉體情慾的人,必然會輕看 天上的獎賞。 所以,保羅才會強調,他所做的,都朝向明確的目標,並嚴厲地克制肉體的私慾,好讓自己在傳福音給人時,不致失去獎賞。

是的,從保羅的見證得以瞭解,倘若市議員選舉時,基督徒參選人一方面 想當選,一方面又只想圖謀己私、毫不節制,也不約束自己,反而口出 惡言、濫發詆毀文宣,這樣的話,不但無法見證上帝,還會在傳福音給別人時, 被他人棄絕。感謝的是,因為基督徒候選人的攻克己身,叫身服己,終究還是得著了上帝所給予的公義之冠冕。

二、不依制度,便失風度

能夠依照制度,又能展現風度的候選人,儘管落選,依然可以得著那「雖敗猶榮」的榮耀,永受選民的肯定。可惜的是,今天,在一般的日常 工作場合與政治場上,不遵照制度,也不展現風度,以不擇手段方式,只為 自我,圖謀權位的人,過去時有耳聞,現在也經常可見。歷史足以證明,那不依照制度,也缺乏風度,甚至是篡位者的結局,很少有善終的。

列王紀上第一章當中,有一則被稱為「病榻前的 王位之爭」的歷史故事, 故事的主角,就是大衛的兒子 亞多尼雅 。因他 不依照制度,也毫無風度,圖謀篡位不成,反被唾棄,最後還自食其果,死於非命。

話說,大衛年老,身體力衰,臥病在床時, 按輩分來講,亞多尼雅應是 王儲的人選,何況他的能力不錯,也有過人之處,而且約押元帥和祭司亞比亞他 也都全力的扶持他。 但 亞多尼雅從旁得知,父親首選的王位繼承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所羅門,並不是他。為此,他不但不依照王位繼承的倫理 和制度,還先聲奪人,隱瞞父親大衛,聯合 洗魯雅的兒子約押,和祭司 亞比亞他為其背書,並幫助他 篡位 ,還逕行公開 宣佈為王, 更為自己預備 車輛、馬兵,又派五十人在他前頭奔走,藉以宣示王權。尤有進者, 亞多尼雅 還 在隱羅結旁,也就是瑣希列磐石那裏,宰了牛羊、肥犢,還請他的諸弟兄 (就是王的眾子)和黨羽,並所有作王臣僕的猶大人,一起慶賀。在「慶功宴」 的出席貴賓中,唯獨缺乏 所羅門與大衛的忠心謀士 。足見 亞多尼雅先下手為強,圖謀為王,心計與心急的作為,顯露無遺。

父親大衛知道此事,雖沒有大加斥責,只問 亞多尼雅 說:「你是作甚麼呢?」大衛並沒有嚴厲斥責之因,除了身體欠安之外,他過於疼愛兒子,且 亞多尼雅的三個哥哥已經先後離世,導致大衛 不忍苛責,也是一大因素。

儘管當時的祭司撒督,以及國中的耶何耶大之兒子比拿雅、先知拿單、 示每、利以,及大衛的勇士,並不順從,也不承認亞多尼雅為王。但亞多尼雅 還是我行我素,不依照制度,逕行宣佈為王。這樣的作法,在以色列王國的制度上,是不被允許的。 畢竟,上帝對於選民以色列百姓的王位之繼承, 乃 在於祂的揀選與恩膏, 若非經由上帝的揀選,並祭司的膏抹, 一切都是枉然,定沒有好的下場可言。

過去曾指責大衛殺害烏利亞,奪取人妻的先知拿單得知此事,為即時制止 亞多尼雅的篡位,乃央請拔示巴轉告並提醒大衛,所羅門才是上帝所應許的接班人。 因著先知拿單的及時出面,這才暫時化解一場危機,也讓所羅門得以 順利登基,擔任以色列的國王。否則,在封建時代,王室之間為爭權奪利的自相殘殺,將會成為必然的結果。

當所羅門在基訓被膏立為王時,亞多尼雅和他的同黨正在隱羅結舉行慶功宴,由於兩地相距不到 七百公尺 ,亞多尼雅從國王登基的吹角聲中, 得知大衛已立所羅門為王,乃畏罪逃跑,因他深怕被追殺,便抓住祭壇的角, 藉以求得保護。所羅門見狀,乃公開宣告:「他若作忠義的人,連一根頭髮也不致落在地上;他若行惡,必要死亡。」(列王紀上一章 52 節)緊接著,所羅門王還差遣人,協助亞多尼雅從壇上下來。亞多尼雅從壇上下來後, 還特別向所羅門王下拜。所羅門見狀,乃對他說:「你回家去吧!」(見列王紀上一章 53 節)

所羅門饒了亞多尼雅之後,亞多尼雅明知所羅門的王位是來自上帝的 揀選與膏立。然經過一段時間,亞多尼雅心中還是相當的不服,為了一己之私, 及內心揮之不去的權力和慾望,竟大言不慚的向拔示巴說:「你知道國原是歸我的,以色列眾人也都仰望我作王;不料,國反歸了我兄弟,因他得國是 出乎耶和華。」(列王紀上二章 15 節)一心想反撲,奪回王位。此事終究紙包不住火,東窗事發後,亞多尼雅為自己的惡行,付出了死亡的代價,連他的黨羽,也自食其果,下場悽慘!(見列王紀上二章 13-46 節)

走筆至此,讓我想起,中國古代哲人孔子在《 論語 》< 八佾篇 > 當中, 所曾說過的這一段話:「君子無所爭。必也射乎!揖讓而升、下,而飲,其爭也君子!」 (君子想提升自己,並不會與他人作無謂的攀比,若要比較, 當會如同向他人討教射箭一樣,比賽之前,先互相拱手行禮;比賽之後,無論勝負,大家還是朋友,輸家請贏家喝酒,向之請益,以表敬意,這才是君子。)事實上, 孔子的這項思想,保羅在致腓立比教會的書信中,亦有著清楚的教導:「凡事不可結黨,不可貪圖虛浮的榮耀,只要存心謙卑,各人看別人比自己強; 各人不要單顧自己的事,也要顧別人的事。你們當以基督耶穌的心為心。」(腓立比書二章 3-5 節)值得我們省思。

結語:

或許,人所定出來的制度,不一定完整,也不一定滿足所有人的期待, 特別是集權的國家,或是以權利為依歸的政體更是如此。然在當今的民主時代, 各項制度已較先前的專制時代改善許多,縱使仍然有許多改進的空間。不過,個人還是覺得,若是在公平正義的原則下,所訂出來的制度,還是得加以遵守,否則,便會造成混亂。因為,制度是一種規範,也是一種原則。有風度的人, 必會尊重制度;不尊重制度的人,往往會因反對而失去風度。畢竟,人對於完善制度的認同與尊重,就是一種風度。

打開台灣的選舉史,鮮少是和平與彼此祝福的,在過去的選戰當中,常常是充滿人性最黑暗面的呈現,而使得爭競成為現今社會最具破壞力的 景象。但願在激烈的選戰中,各大黨派與每一個候選人都能瞭解,政治 只是歷史的「偶然」;並非歷史的「必然」,唯有留下典範,才是永恆。凡有意 參選的候選人都當如此,社會才能和諧,怨恨才會減少,因舊約列王紀第一章 「 病榻前的 王位之爭 」 的殷鑑,以及保羅在 哥林多前書九章 24-27 節的教導中,已經給了我們非常好的提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