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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變 vs. 改變 — 胡忠銘牧師

  • 胡忠銘牧師

聖經:約翰一書二章15-17節;啟示錄一章8節

前言:

二次世界大戰結束迄今,科技和醫學的進步,還有人類對於地球資源的開發,所帶來的經濟成長,可謂大於自有人類以來的歷史總和。雖藉由科技和醫學的進步,帶來生活上的便利,延長了人類的生命,且享受到前所未有的豐富物質。但人心並未因此得到滿足,社會也未變得更加美好,反而在時代的變遷下,人心更加自我,社會更為混亂。

無可否認的,人往往會因為年齡、身份、地位、處境、利益等因素,使得心態、思想和價值觀隨之改變。然無論內外在環境如何「改變」,仰望和信靠上帝的心「不變」,上帝的保守與祝福必然持續;若否,將會如同以色列百姓一樣,處在安逸的時候,自以為是、離開上帝、偏行己路、敬拜偶像,而付出慘痛的代價。

一、變,隨之改變

深刻記得,1989年負笈英國時,有幸在伯明罕大學的Selly Oak學院認識1952年來台灣服事,1972年因政治因素,被迫回到英國的前台南神學院副院長彌迪理牧師(Rev. Dr. Harry Daniel Beeby, 1920-2013)。第一次和他見面,就聽他用台灣話聲稱自己是台灣人。和彌迪理牧師熟識後,言談間,得知他衷心期盼,有生之年,能再到台灣看一看,但礙於當時政治環境的不允許,雖多次提出申請,還是無法取得入境簽證。失望之餘,只好常找台灣的留學生話家常,抒解思念台灣之情,而當時的我,正是他經常邀約話家常的對象。

感謝的是,彌迪理牧師離開台灣23年後的1995年,終於取得入境許可,回到朝思暮想的台灣。當他再度踏上臺灣這塊土地時,感慨的說道:「1952年當我從廈門來到臺灣時,路上看到的,都是水牛與腳踏車。1995年再度回到睽違已久的臺灣時,所見到的,儘是大樓與汽車,而且,臺灣人的文化和物質表現,已經比西方國家更西洋化,其變化之大,實難以訴諸筆墨!」

事經多年,彌迪理牧師已於2013年安息主懷,若他還在世上再次來台時,想必又會有不一樣的感受才對。

在一次聚會中,聽到同為基督徒,專攻「政治經濟學」的吳英明教授之精闢演講。演說中,他以政經學者的角度,剖析現代社會的四大問題。他強調,這四項問題不但深深影響著台灣,也影響了整個世界。有鑑於此,他要身為基督徒的我們,得加以反思處在「改變」的社會中,如何遵循「不變」的上帝之囑咐,才不會被淹沒在這些問題的洪流中。其所談的四個重點如后:

1、市場經濟的無限上綱,人心無止境的慾望。

慾望無窮、無盡追逐、永不滿足、貧富懸殊…等。

2、科技進步引發精神耗弱,衍生各種併發症。

螢幕世代、網路成癮,不知節制、生活失序…等。

3、性解放主義帶來家庭以及社會的嚴重崩解。

多元成家、性別不分、價值混淆、倫理混亂…等。

4、類宗教問題破壞了宗教信仰的精神與價值。

以人為本、個人崇拜、只重功德、綑綁人心…等。

聽完演講後,激起我更加體認到,使徒彼得在寫信給散居於小亞細亞北部羅馬各省份的基督徒,談到時代的變遷及末世的問題,導致苦難的浮現時,連續提出兩次當要「謹慎自守,儆醒禱告」的忠告之用意。彼得這樣寫道:「萬物的結局近了。所以,你們要謹慎自守,儆醒禱告。最要緊的是彼此切實相愛,因為愛能遮掩許多的罪。」(彼得前書四章7-8節)「務要謹守,儆醒,因為你們的仇敵魔鬼,如同吼叫的獅子,遍地遊行,尋找可吞吃的人。」(彼得前書五章8節)

基本上,彼得所提的「萬物的結局近了」,保羅在寫信給他所鍾愛的同工提摩太,談論到有關末世的問題時,有著清楚的明示。保羅這樣說:「那時,人要專顧自己,貪愛錢財,自誇,狂傲,謗讟,違背父母,忘恩負義,心不聖潔,無親情,不解怨,好說讒言,不能自約,性情兇暴,不愛良善,賣主賣友,任意妄為,自高自大,愛宴樂,不愛神,有敬虔的外貌,卻背了敬虔的實意;這等人你要躲開。」(提摩太後書三章2-5節)的確,因著時代的變遷,人們隨之而變,離開上帝、如羊走迷、偏行己路,才會出現這些問題。

是的,世界變得太快,每一個變化都會牽動人心,使得人在隨波逐流中,忘卻了上帝的存在,一味追求自我的實現與快樂,將上帝的話拋諸腦後。事實上,這樣的殷鑑,在整部以色列史的諸王當中,可謂歷歷在目,(見列王紀上、下兩卷)尤以發生在所羅門王身上的問題,最常被後人引為殷鑑。

所羅門王在位四十年(主前970年-930年)的前幾年,不論是內政、軍事、外交、經濟都有相當斐然的成績,尤其是他聰明絕頂的智慧相當令人欽佩,特別是他為上帝建築一座美侖美奐的聖殿,使得其聲名遠播,連鄰國的示巴女王也聞訊前來朝貢。可惜的是,所羅門在得意忘形下,為了鞏固自己的權位,竟然不求靠上帝,反求諸己,拉攏鄰國勢力,增添數百位嬪妃,還敬拜外邦的神明。顯然的,所羅門因著自己的權力和慾望,改變了他對上帝的信靠。上帝知道所羅門隨從其他宗教的信仰後,乃厭惡他,雖沒從他手中奪回所賜與的王位,卻讓他四面受敵,痛苦不堪。所羅門死後,接續他王位的兒子羅波安也因剛愎自用,使得好端端的以色列王國分裂成南、北兩國,留下歷史的惡名。(見列王紀上一–十一章)

在舊約時期,以及現時代的社會中,和所羅門一樣,在位過久,得意忘形,離棄信仰,墮落腐敗,違背上帝的話,致使晚節不保的國家領導者不在少數。會有這樣的結局產生,其問題主因,乃和先知以賽亞對敗壞到極點的以色列百姓所提出的警告全然一樣:「主耶和華說,日子將到,我必命飢荒降在地上。人飢餓非因無餅,乾渴非因無水,乃因不聽耶和華的話。」(阿摩司書八章11節)

不僅過去的以色列如此,以基督教信仰立國,連錢幣也印有「我們信靠上帝」(In God We Trust)的美國,的確有過輝煌的歷史,但現在卻已褪色,逐漸失去主導世界政治、經濟與軍事的地位。神學家研究發現,美國在二次大戰前後,有一段時間享有「大哥」的地位,然卻在得意忘形下,浸淫於流行文化,沈醉在自我與物質主義的宴樂中,逐漸離開上帝。如今,真正保有立國之時,尊主為大的清教徒之基督精神,已不復見,其未來的時日,真教人擔憂!

二、變,依然不變

人會變,親情、學理、環境等,也都會改變,但上帝永遠不變,人不能因「改變」,而離開「不變」的上帝,因聖經清楚告訴我們:「主神說:我是『阿拉法』,我是『俄梅戛』(阿拉法、俄梅戛:是希臘字母首末二字),是昔在、今在、以後永在的全能者。」(啟示錄一章8節)

耶穌的門徒約翰年老時(約主後80年左右),眼見剛成立不久的小亞細亞地區之教會,深受異端學說和世俗化所影響,使得教會面臨一連串的衝擊與挑戰。約翰為堅固信徒的信仰,乃親諸筆墨,寫信給這些教會,鼓勵信徒「不要愛世界和世界上的事。人若愛世界,愛父的心就不在他裏面了。因為,凡世界上的事,就像肉體的情慾、眼目的情慾,並今生的驕傲,都不是從父來的,乃是從世界來的。這世界和其上的情慾都要過去。惟獨遵行上帝旨意的,是永遠常存。」(約翰一書二章15-17節)要他們能夠確實持守真理,不隨異端,不世俗化,當行為正直,不行不義、愛主愛人、不仇恨、不空談,否則,將會在異端和世俗化中隨波逐流,離開上帝。

前已說過,耶穌的門徒彼得和約翰一樣,看到小亞細亞的教會遭受羅馬帝國政府的壓迫和外邦社會的毀謗,以及世俗化的挑戰,使教會處於內憂外患的情境,承受相當大的壓力時,捎信給小亞細亞北部羅馬各省份的教會信徒寫道:「萬物的結局近了,所以,你們要謹慎自守,儆醒禱告。」(彼得前書四章7節)要大家存敬畏的心,品行端正,一心行善,因萬物的結局近了。可知,在時代劇烈的變化中,倚靠上帝,遵循上帝的話,乃基督徒最重要的終極關懷。

是的,身為現代的基督徒,在如此巨變的世代中,我們實需謹慎自守,儆醒禱告,以基督的心為心,用不變的信仰,面對巨變的社會,才能戰勝世俗化的挑戰。

三、不變的美善力量

今天聖歌隊所唱頌的這一首名為《所有美善力量》之詩歌,是潘霍華(Dietrich Bonhoeffer,1906-1945)於二戰期間,因持守信仰,反對希特勒對猶太人的暴行,參與抵抗納粹活動失敗,1943年3月被捕入獄,1945年4月9日被處死期間,於1944年12月在集中營所寫的九首詩當中的最後一首。由於歌詞感人,且旋律動聽,常被用來唱頌,以之紀念潘霍華牧師不畏死亡的堅定信仰。

從眾多對潘霍華的研究可以得知,潘霍華1906年出生於德國,以21歲之齡取得神學博士學位。畢業之後,曾赴美研究,隨後在柏林大學擔任系統神學講師。

1933年1月30日,希特勒被任命為總理後,潘霍華因秉持基督的信仰,對於納粹主義的領袖崇拜觀念相當不以為然,隨即於2月1日發表「領袖觀念的轉變」之演說,公開抨擊希特勒。無奈的是,演講還未結束,麥克風就被關掉。隨後因政治因素,被逐出柏林大學。離開教職後,雖到美國暫避風頭,但卻又選擇回德國,繼續投入反納粹的行列,由於活動失敗,被捕入獄。

關在集中營期間的1944年10月,潘霍華在友人的協助下,本有機會逃亡,但因擔心連累家人而放棄,為此,特別下筆為文,為家人寫下這一首名為〈所有美善力量〉的詩,以之見證上帝的同在與保守。因他堅信,只要持守信仰,上帝美好的力量必與我們同在。中文與台語文之詩詞如下:

◎華語歌詞翻譯者:台灣神學院林鴻信牧師

1.所有美善力量都默默圍繞 奇妙地安慰保守每一天

   讓我與你們走過這些日子 並與你們踏入新的一年

2.儘管過去的年日折磨心靈 艱困時光重擔壓迫我們

   主啊!拯救飽受驚嚇的心靈 以那為我們預備的救恩

3.若祢給我們遞來沉重苦杯 滿溢著憂愁痛苦的苦杯

   主啊!從祢良善慈愛的聖手 毫不顫抖心存感謝領受

4.主啊!若祢願意再賞賜我們 世上歡樂以及陽光亮麗

   讓我們紀念過去美妙歲月 把我們生命完全交託祢

5.今天請讓燭火溫暖地燃燒 是祢帶給黑暗中的我們

   或許這會引領我們再相聚 明白祢的光在黑夜照耀

6.寂靜深深圍繞我們展開 讓我們聽見那豐富聲響

    從週遭無形世界向外擴散 凡祢兒女盡都高聲歌頌

(副歌)所有美善力量都遮蓋 不論如何都期盼那安慰

     在晚上早上每個新的一天 上帝都將與我們同在

◎台語歌詞翻譯者:德生教會胡長松先生

   1.美好力量忠實恬靜來箍圍,奇妙安慰保守佇每一工,

    遮的日子我欲佮恁來鬥陣,佮恁做伙行入佇新年冬。

    2.雖然過去折磨著阮的心靈,艱苦日子重擔嘛壓迫阮,

    主啊,請你救贖阮驚惶心靈,因為遮救恩你才創造阮。

    3.你敢欲賜阮遐爾沉重苦杯?艱苦拖磨充滿到佇杯墘,

    阮欲對你良善閣慈愛聖手,感謝共杯接來攏無搖掣。

    4.你敢是閣欲賜阮一切喜樂?閣有日頭照佇此世間?

    阮嘛欲來紀念一切的過往,共阮的性命完全交託你。

    5.今仔日請將溫暖燭火點起,你所賜光明佇阮的暗暝帶領阮,

      若是會當,予阮鬥陣因為阮知你光照佇暗暝。

    6.當恬靜深深湠開共咱箍圍,予咱來去聽遐豐沛聲音,

    無形的世界湠開共咱箍圍,你的眾囝兒攏齊聲唱出。

   【副歌】美好力量遐奇妙來遮崁,予阮堅信一切將來向望,

      上帝伊佮咱同在佇早暗,嘛佇咱每一個新的一工。

從歌詞中,可以清楚看到潘霍華至死不渝的堅定信仰,以及他對家人的愛。有人在聽完潘霍華的見證之後,這樣形容他:「一個順從上帝呼召、堅守信仰、不畏惡勢力的奮鬥,為普天下教會及基督徒立下偉大生命見證榜樣!」

潘霍華歷經兩年的牢獄生活,1945年4月9日,被送上絞架,從容就死,得年39歲。此時,距希特勒自殺,5月7日戰爭結束,時間不到一個月,儘管可惜,但其精神,正如他殉道之前所說的:「這就是終局,但在我卻是生命的開始。」足見,潘霍華所展現出來的信仰精神,乃實踐了保羅的教導:「原來我們不是顧念所見的,乃是顧念所不見的;因為所見的是暫時的,所不見的是永遠的。」(哥林多後書四章18節)

順便藉此一提,潘霍華曾經說過:「簡樸的意思是,當所有的概念都給人攪亂了、歪曲了、倒置了時,我們的眼睛專一注視上帝存全的真理。」是的,當所有概念都被攪亂、歪曲、倒置時,人的眼睛仍得注視上帝存在的真理,才能蒙受上帝永生的賜福。

結語:

保羅寫給腓立比教會的書信中特別言及:「你們當以基督耶穌的心為心。」(腓立比書二章5節)其目的乃要信徒能高舉基督,效法基督,彼此同心。在巨變的社會中,真正能消除貪圖虛榮、自以為是、循流媚俗的法寶,就是那永不改變的信仰,以及秉持以基督的心為心,因這世界和其上的情慾都要過去。惟獨遵行上帝旨意的永遠常存。

最後,以一則真實故事作為結束,好讓大家能在巨變的社會中,學習時刻「以基督的心為心」,堅守信仰,恪遵上帝話語的功課。

已故基督徒藝人孫越(1930-2018),曾在《孫越話家常》一書當中,提到一則真實的故事:話說他有一位朋友,騎著機車到十字路口,雖然速度很慢,但在右轉之綠燈尚未亮時,就先右轉了,正好被執勤的交通警察逮個正著。警察看過駕照、行照等各類證件後,問他為何綠燈未亮就右轉?由於紅燈右轉明顯違規,這位朋友只好啞口無言的認了!但這位警察卻出乎意料之外的告訴他說:「現在我不罰你,不過你要轉回原來的路再走一遍,等到綠燈之後才右轉,我再還你執照,否則就開罰單,兩樣隨你選。」結果,違規的朋友再走一遍之後,拿回「被扣」的駕照,心中由衷感激這位警察。

這位警察不開罰單的理由,乃他要違規者把交通規則銘記在心,勿心存僥倖,貪圖一時之快。孫越和他的朋友皆非常欣賞這位警察的作法。此後,每當到了十字路口,這位朋友一定謹記交通規則的存在與重要,絕不再任意闖紅燈,因這位警察給他上了一堂務必遵守交通規則的課,讓他永銘於心。

在巨變的社會中,人常和舊約時代的所羅門王,新約時代的小亞細亞教會與腓立比教會,以及美國,還有現代這位騎機車的朋友一樣,忘卻了信仰的重要,我行我素,為所欲為。

在變遷的社會中,您的信仰是否能以基督的心為心,保持不變?還是正在隨波逐流當中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