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完全 vs. 完美 — 胡忠銘牧師

  • 胡忠銘牧師

經文:詩篇十八篇 30-32 節;馬 太福音五章 48 節

引言:

本文以<完全 vs. 完美>為題作為分享,主要之動機,乃長久以來,因長時間伏案寫作,逢靈感來臨時,往往連續三、四個鐘頭捨不得起身上廁所。還有,身為牧師,得經常主持各種大小禮拜和會議,儘管尿急,也不好意思離席上洗手間。在經常憋尿,又喝水過少,加上年紀早已超過半百的情況下,導致泌尿道感染,引發攝護腺嚴重發炎,無法排尿,因而住院接受治療。

住院期間,有一對牧師夫婦代表中會前來探視,由於牧師夫婦知道我有勞碌命的完美主義性格,在瞭解病情後,乃用嚴肅的口氣告訴我說:「凡事講求完美固然是好,但上帝所要的,是我們學習祂的完全;若因為過度追求完美,而弄壞身體,豈能實踐上帝所要的完全?」因著這句話的提醒,使我在住院的過程中,不斷反覆思考上帝藉著生病所給予我的啟示,以及「完美」與「完全」的信仰功課。

出院之後,為能進一步了解「完美」與「完全」的功課,我乃用心研讀「完美主義」背後的好與壞,同時深入查考「完全」這兩個字在聖經裡面的意涵。從中,我的確學習到許多的信仰功課,因而藉此提出分享,好讓我們 能一起共同成長。首先,我將從生病的歷程訴說起,之後,再談論上帝要我們尋求「完全」的意義。

一、完全 vs. 完美的信仰體驗

由於擔任長老教會壽山中會的傳道部員,必須參與中會傳道部所舉辦的各項活動。依傳道部的例行工作,每一年必須要有兩次,也就是五月和八月份下旬,得舉辦「傳道師訓練會」。訓練會時,所有的部員皆須出席參加,同時輪流擔任講師,講授傳道師在神學院所沒上過的實踐神學之課程,好讓剛從神學院畢業不久的傳道師,能夠熟悉中會的事務和教會工作所需注意的重要事宜。

2012 年 5 月 21-22 日,正好是壽山中會舉辦傳道師訓練會的日期。 21 日出發當天,所有的與會人員,無不懷著高興的心情,相約早上八點在鼎金基督長老教會集合。人數到齊後,全部與會成員分乘四輛九人座位的箱型車,目的地是高雄寶來山區的一家溫泉旅社。上車之前,大家陸續上洗手間,以免中途尿急,得臨時停車,而擱耽時間。當與大夥同上洗手間時,我突然感覺到,排尿出現些許困難,如此的感覺,和我 2006 年腎臟結石的情形頗為類似,心想,可能是結石復發,忍耐一下,應該還好。

出發之前,傳道部長作完出發前的禱告後,當眾宣布,各車可自由行動, 不必相互尾隨,但得於九點半在六龜農會會合。經過一個半小時的車程,四部 車子陸續抵達會合的地點。到達六龜,再次上洗手間時,我感覺到,排尿的狀況已經比出發前更為困難,且出現了些許的刺痛感。當時,我還是認為, 應該是腎臟結石作怪,才會出現這樣的情形,而不將之當作一回事。

抵達寶來的訓練場地,大會分配好住宿的房間後,隨即舉行開會禮拜。開會禮拜時,身體逐漸出現了發燒與畏寒的情況,然當時心想,或許是感冒 作祟,稍微忍耐一下,應該無妨!開會禮拜後,第一堂訓練課程隨即正式登場。 當講師在台上講課時,身體不適的感覺轉趨強烈,很想趴在桌子上休息,然由於責任在身,實不好意思這麼做,一直強忍到上午的課程全部結束後才起身。再次上洗手間時,排尿的刺痛感不但比前一次更加劇烈,甚至出現了無法排尿的徵兆。

用完午餐後,身體除了發燒和劇烈的頭痛外,還出現了畏寒的感覺,最終在難以忍受的情況下,不得不請假休息。只是當時,我依然天真的認為, 應該是感冒和結石作祟,吃過感冒和止痛藥,應該會好些。飯後,服用過 隨身攜帶的感冒藥,隨即回房休息。不料,整個下午根本無法入睡,還盜汗不止,全身濕透,加上無法排尿,膀胱和泌尿道疼痛不已,難過不堪。

到了傍晚時分,下午的課程結束,室友宋信樂牧師前來探視,要我和 大家一起共用晚餐。為不讓大家擔心,我忍著身體的難過,起身到餐廳用餐。用晚餐時,因身體不適,實在難以下嚥。為了不破壞歡樂的氣氛,只好皺著眉頭,強顏歡笑。晚餐過後,同工們見情況不對,催促我無論如何,一定得回到高雄掛急診。惟天色已晚,又身處寶來山區,想要回高雄,實非易事。為此,有牧師表示,要充當司機,直接載我回高雄,然由於我有著不好意思麻煩人家的天性,執意隔天才要回高雄看醫生。在場的同工看到我的執著, 乃異口同聲的提醒我,若拖到隔天才看醫生,身體一定會出現問題,甚至連性命都難保。看到同工好意的相勸,只好乖乖的回房收拾行李,在大家的同聲禱告後,由一位飯店的工作人員開車載我下山,直奔六龜派出所,請求值班的員警協助幫忙呼叫計程車。因地處偏僻,且時間已晚,叫不到計程車,警察先生只好聯絡當地的民眾開私家車,充當計程車,把我送回高雄。

回到高雄,已近晚上十點,因已好幾個鐘頭沒有排尿,膀胱與尿道難過不已,內人隨即陪我前往高雄市立大同醫院掛急診。進入急診室,經過護士和醫生的處理和問診之後,馬上進行導尿,同時施打點滴,並驗血和驗尿,醫生還透過超音波檢查腎臟和膀胱。經初步診察,醫生告訴我,腎臟和膀胱並沒有結石的跡象,倒是感染指數已高達 113 (正常值為 5 )。為了安全起見,醫生要我得立即住院,施打抗生素。

聽到「住院」兩個字,直覺的反應當然是無法接受,因教會有許多事等著我處理,為此,我天真的請求醫生能體諒我的忙碌,讓我以吃藥,代替施打抗生素的方式,回家自己治療。儘管醫生不肯,然在拗不過我的要求下,才勉強答應,但前提是,得簽署自動出院同意書才能回家。就這樣,我帶著尿袋,拿了四天份的抗生素和止痛藥離開急診室,返家休息。離開急診室時,醫生一再叮嚀我,若情況沒有改善,一定要馬上回來掛急診,以免症狀繼續惡化。回到家裡,已是半夜 12 點時分。

回家後,因插著尿管,又帶著尿袋,一會兒發燒,一會兒畏寒,一會兒嘔吐,徹夜難眠。隔天,情況未見改善,內人緊張之餘,乃去電請教本會於大同醫院擔任家醫科主任的邱鈺雯醫師,邱醫師知道我不想住院,在不得已的情況下,乃要我多休息,並加倍服用急診室醫師所開的抗生素,同時多喝開水,可以的話,適量飲用蔓越梅汁,若情況還是沒有改善,一定得住院施打抗生素。因我不住院的堅持,邱醫師真的很為難。

到了第三天早上,在無法忍受的情況下,一早便到醫院掛邱醫師的門診。經過邱醫師緊急驗血檢查發現,感染指數已飆高到 360 ,已是正常值的 72 倍,且白血球也已升高到 26000 (正常值為 5000-10000 )。邱醫師見情況不對, 乃「勒令」我無論如何,一定得馬上住院施打抗生素,否則,再拖下去,病情一定會加劇,甚至有轉為敗血症的可能。緊急之餘,邱醫師隨即聯絡感染科主任會診。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,只好住進醫院治療,教會的事情,全委由內人和其他的牧師商討處理。

住進醫院,躺在病床上的前三天,肉體上的痛苦,實難以言喻。為此, 感染科、腦神經內科、泌尿科的醫師陸續前來會診,深怕我感染腦膜炎。 感謝的是,經過醫師的診治,排除腦膜炎的感染,適時的對症下藥,連續施打生理食鹽水和抗生素,直到第三天下午,身體才逐漸好轉,也在黃昭輝長老的協助下,轉到單人病房,才有較為安靜的休息空間,繼續醫治的療程。住院期間,因身體不適,難過不已,需要休息,因而婉拒所有人的探訪,讓大家難免失望,深感抱歉!敬請原諒!

二、完全 vs. 完美的聖經訓示

有人將「完美主義」視為壞事,透過科學實驗,進而以負面的說詞如此形容:「完美主義其實並不完美。」持這樣看法的人,瑞士蘇黎世大學臨床心理學及心理治療學博士佩特拉‧沃爾滋育 (Petra Wirtz) 便是其中之一,他依其研究結果表示:「完美主義者更容易在生活中產生心理壓力,其本身 就可能成為一個筋疲力竭的壓力鍋。完美主義傾向越嚴重的人,心理壓力越大,所顯露的『生機衰竭』現象就越嚴重。」

還有,美國伊利諾大學的顧問亦在研究之後指出:「力求完美的願望會減弱人們對自己的滿意度,阻礙他們達成更多更實際的目標。完美主義者看似無瑕的行為,實際上卻會侵蝕他們的努力。」

是的,個人乃相當贊同上述這些學者的研究,因我自己就是這樣的一個人, 也經歷過這樣的事實。然我還是認為,完美主義不一定全然是負面的,因那些極具潛質的人,要達成目標,還是得要具備有完美主義的決心,才能產生動力,將能量轉向積極的一面。否則,將會出現台灣俗諺所言的「一皮天下無難事、越皮越順序」,而導致拖泥帶水、得過且過、難以成事的局面。

談到這裡,清朝文人錢泳( 1759-1844 )所說過的這句話:「糊塗人難得聰明,聰明人難得糊塗,須於聰明中帶一點糊塗,方為處世守身之道。若一味聰明,便生荊棘,必招怨尤,反不如糊塗之為妙用也。」應該可以給完美主義者一些參考和省思。

不過,話又說回來,人若過於完美主義,而使得被稱為「上帝的殿」的 身體出現問題,失去健康,而無法繼續工作時,一切終將功虧一簣,淪為空談。有鑑於此,「在聰明中帶一點糊塗」,也是一種人生哲學吧!

事實上,除了上帝是「絕對的完全」之外,並沒有任何一個人是絕對完全的, 有的話,也只能達「相對的完全」而已。當然,上帝從未強迫我們非得要成為絕對的完全不可,因上帝知道,凡是人,都有人的有限、軟弱與罪性,實無法達到絕對的完全之地步。上帝所要的,乃是要我們雖處在罪惡當中,仍須朝著「相對的完全」之目標前進。為此,上帝透過申命記十八章 13 節, 以重申的語氣呼籲我們:「你要在耶和華你的神面前作完全人。」儘管在聖經的記載中,有多位被稱為「完全」的人,但他們並非如同上帝般「絕對的完全」,而是「相對的完全」,畢竟他們還是有限的罪人,諸如:

「挪亞」 ( 見創世記六章 9 、 22 節:「挪亞的後代記在下面。挪亞是個義人, 在當時的世代是個完全人。挪亞與神同行。」「挪亞就這樣行,凡神所吩咐的,他都照樣行了。」 )

「亞伯拉罕」(見創世記十七章 1-2 節:「亞伯蘭年九十九歲的時候,耶和華向他顯現,對他說:『我是全能的神,你當在我面前作完全人;我就與你立約,使你的後裔極其繁多。』)

「大衛」(見撒母耳記下二十二章 24-25 節:「因為我遵守了耶和華的道,未曾作惡離開我的神。他的一切典章常在我面前,他的律例,我也未曾離棄。 我在他面前作了完全人,我也保守自己遠離我的罪孽。所以耶和華按我的公義,按我在他眼前的清潔賞賜我。」列王紀上十五章 5 節:「因為大衛除 了赫人烏利亞那件事,都是行耶和華眼中看為正的事,一生沒有違背耶和華一切所吩咐的。」

「約伯」(見約伯記一章 1 節:「烏斯地有一個人名叫約伯;那人完全正直,敬畏神,遠離惡事。」)

雖然這些人物有人性的軟弱與不足,但因為他們敬畏上帝,遵行上帝的道和誡命、與上帝同行、遠離罪惡、行公義之事,終成為「相對的完全」之人,受到上帝的肯定,並為後人效法的典範。

無可否認的,要達「相對的完全」之地步,實非易事。大衛犯罪之後, 又遭遇困難時,他深知要達成目標,的確有相當程度的困難,不過,大衛深信, 透過上帝的話,全心倚靠祂,依然可以達到。我們從大衛所寫的這段詩詞: 「至於神,他的道是完全的;耶和華的話是煉淨的。凡投靠他的,他便作他們的盾牌。除了耶和華,誰是神呢?除了我們的神,誰是磐石呢?惟有那以力量束我的腰,使我行為完全的,他是神。」(詩篇十八篇 30-32 節)可以清楚見著。
除了上述人物可以作為我們效法的典範之外,耶穌在傳福音的過程中,一再地勸勉世人,當要努力成為相對的完全人,為此,祂透過馬太福音五章 48 節發出呼籲:「所以,你們要完全,像你們的天父完全一樣。」耶穌在此所強調的「完全」,乃指那愛仇敵的人,因人若怨恨人,便無法成為相對的完全人。

再者,為要勸勉人成為相對的完全人,耶穌亦曾以自以為遵守了上帝的 誡命,便可成為完全人的少年人說:「你若願意作完全人,可去變賣你所有的,分給窮人,就必有財寶在天上;你還要來跟從我。」(馬太福音十九章 21 節)耶穌這句話的要旨,乃要人在遵守上帝的誡命之同時,還要有奉獻的行動,因為奉獻是一種信心的具體表現,熱心奉獻者,才能趨於完全。可惜的是,請教耶穌的這位少年人一聽到奉獻,便面有難色,離耶穌而去,失去了成為相對的完全人之機會。

還有,雅各書三章 2 節所載之經文亦如此提醒我們:「原來我們在許多事上都有過失,若有人在話語上沒有過失,他就是完全人,也能勒住自己的全身。」意即要成為完全人,不說過失的言語,也是一項必備的功課。

當然,要成為上帝眼中的「完全人」,也就是所謂「相對的完全人」,並非完美主義者眼中作事情的完美無瑕。人若一味的堅持完美主義之信念和方式,是無法達成的。要成為「相對的完全人」,只有一個可能,即當如 上述:謹守上帝的約、遵行上帝的旨意、順服上帝的帶領、遠離罪孽、行公義 之事、停止犯罪、真心悔改、分別為聖、誠實無偽、樂意奉獻、話語上沒有過失者才能達成。

結語:

總而言之,此次住院的病因是泌尿道感染而嚴重發炎,導致攝護腺腫大,壓迫到尿道,無法排尿,進而發燒、頭痛、冒汗、忽冷忽熱、無法進食、嘔吐、全身酸痛等,難怪身體會痛苦不堪,甚至出現瀕死的感覺。當然,這要怪我拖到第三天,在撐不下去的情況下,才投降住院。結果,因時間拖太久,差一點引發敗血症。還好,經過六天的住院,終於康復出院。雖剛出院的前幾天,由於住院期間插導尿管,在尿道受傷的情況下,排尿時疼痛不已。還有,因施打抗生素,身體較為虛弱。然感謝的是,經過多天的休息,已經恢復健康,繼續服事的工作。

如今,我深刻體會到,隨著年紀的增長,身體已逐漸身不由己,真的不能為了追求完美,而忘卻上帝所吩咐,當要「完全」的重要。住院期間,得著教會、總會、親朋,以及諸多兄姐的關心與代禱,令我銘感五內,沒齒難忘,特此致謝!順便藉此提醒大家多保重身體,時刻維持健康 的狀態才是。畢竟,身體是上帝的殿,豈能隨便「對待」。若一味的追求完美,而失去健康,怎能達上帝所要我們尋求的「完全」?

上帝從來沒有要求我們成為一個完美主義者,祂乃是要我們努力成為一個相對的完全人。不要忘記,上帝給予了我們這樣的應允:「耶和華知道完全人的日子;他們的產業要存到永遠。」(詩篇三十七篇 18 節)「正直人必在世上居住;完全人必在地上存留。」(箴言二章 21 節)「誘惑正直人行 惡道的,必掉在自己的坑裏;惟有完全人必承受福分。」(箴言二十八章 10 節) 端見,在上帝面前成為一個相對的完全人,將會如上帝所應允的一樣,得著生命,永享福份。

本文最後,願以 2012 年 5 月 23-28 日住院期間,躺在病床上思考「完美」與「完全」的信仰功課時,所寫的下列這一首詩和大家分享與共勉。

不求完美,但求如意;
不求完美,但求溫馨;
不求完美,但求實在;
不求完美,但求實用;
不求完美,但求完全。